烛九言道:“如此环环相扣、布局严密,看来此事预谋已久,用心更是深不可测……我唯一好奇的是,哪来这么一位地仙高人出施法?如此激扬法力、催动玄功的大动静,其他高人不可能全无察觉。”
咸瑜越想越心惊,乍然透彻道:“若非九州高人……那就只能是异界邪魔!前辈,如今万界交互尚未终止,看来又有大祸将起了!”
“你先别紧张。”烛九安抚道:“我忽有感应,有一支军阵正朝九龙岭接近,千头万绪总要先了结眼前之事。”
……
白骨石林,此刻早已空无一人。在咸瑜率领劳工出逃之后,秦工头和仅存的护卫也纷纷逃窜,咸瑜留下的那点口粮,让秦工头等人在风雪消耗殆尽,最终只剩下十余人成功逃回天狼城回报情况。而秦工头的颈上石环也来不及解除,最终还是身首异处,当即惨亡。
北道盟在接到消息后,赶紧将情况封锁,并且派遣盟内高茯苓剑侣,与白莲教慧性大师一同追缉逃亡的劳工。但劳工动乱出逃的消息并没有能完全隐瞒,密切留意天狼城大小情况的怀恭还是探听出具体消息,他知晓咸瑜前往了柱日矿场,却没料到这名师侄能把事情闹到这么大,于是赶紧通知了师门和天狼城的同道。
但有趣的是,无论是云海仙宗还是天狼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没有大肆宣扬或举动,不约而同地让怀恭紧守情况,同时注意自身处境吉凶。
怀恭何等敏,他当即明白咸瑜师侄恐已成了各方明暗竞逐的关键,师门让他继续静观变化,而这只会是未来风雨的寂静前兆。
天狼城与云海仙宗的安定都只是表象,就在咸瑜初醒之后,白骨石林之上有几条人影凌空而立,俯察大地。
“这个咸瑜,我不过是几天没管,居然闹出这种事情,要是怀静师弟知道了,恐怕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啊。”怀乙挠头不已。
一旁的王启年言道:“这倒是可以放心,怀静性情沉稳,且现今仍在无穷渊专心勘察,门尚未将此事情况告知于他。”
碧亭双尊齐齐来到北荒,已经对矿场劳工失踪的情况有所了解,九鸣真人抚须沉吟:“只是此番变乱,恐引北道盟尽全力扑杀。如今柱日矿场劳工出逃的消息未传扬开来,要是消息走漏,恐怕将是更大祸端。”
长空剑派掌门虚如真人也在此地,他面带忧虑道:“如今事态演变、天紊乱难测,北道盟、白莲教、西域异虫全都搅了进来,咸瑜不过一人,其余劳工面对各方威迫,恐怕无迎抗之力。”
王启年拂袖冷哼道:“北道盟之流阴怀奸宄,不可纵放!但要根除此事,却非只是杀伐一途便可了断。”
“不错,如今通灵玉随着白莲教传教,已然散落到九州各地,数量几何、位处哪方均是不明,想要重新收罗实难做到。”怀乙沉思道:“我思来想去,有此修为境界,能感应全部通灵玉、并加以收罗者,唯有云霁师叔,就是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在为此筹谋。”
九鸣真人摇头道:“云霁既未明言,你我便莫要妄加揣测,做好应为之事便是。我倒是觉得,咸瑜这孩子的举止并无偏差,就以北荒广大劳工现况而言,受尽压迫苦难,奋然起身斗争反抗极有必要。否则长此以往,实是助长人间怨戾,如此方为根除此番劫数之举。”
“然也,我亦赞同。”王启年附和道:“通灵玉只是天地自然造化而成,器物本身无过,唯用者心生邪祟而成祸患。若不能从根本纠正世道人心之念,即便尽收通灵邪玉,也有下一次杀劫,永无止境!”
虚如真人叹道:“纠正世道人心之念,谈何容易?我辈修行之辈,仙道尚且难成,若是妄自诩以天理凌驾人心,岂不是重蹈龙霄佩之覆辙?”
“我担心的也恰恰在此。”怀乙说道:“咸瑜这小子修行未成,又是第一次见识人世红尘,难免让尘缘染化修行心境,我怕他日后成就有偏。诸位试想,他此番举动,难道不正是以自性凌驾且操纵众心?”
“非也!”这时,一直沉默的天狼城主云缘反驳道:“咸瑜的修行和愿心发端与龙霄佩截然不同,并且两者行事用意也完全相反,若换做是龙霄佩,他绝无可能与劳工同吃穿、共患难!龙霄佩谋求君临凌驾众生之姿,而咸瑜则是潜心于劳苦大众之间。
再说了,如果是操弄大众之心,也无需道法修行之功,俗世巧舌如簧者、阴谋诡计者何曾少了?咸瑜行走劳苦大众之间,质问自性本心,是他修行劫数,但也是功德之举,我辈就算不助,也莫要阻止。”
怀乙回应道:“当然不会阻止!咸瑜虽然将事态闹大,但事情本身并无过错,他也没有牵连师门尊长,已经十分难得了。”
“事情演变如斯,已非弟子是否牵连师门这么简单,诸位来此,不也正说明我等皆卷入其了么?”虚如真人问道:“我只是不太明白,白骨石林在北荒之凶险也非只朝夕,为何通灵玉是近年来才被开采而出?此等天材地宝不该埋没至今。”
“我或许知道。”云缘俯首低头,看着千沟万壑的白骨石林,沉声言道:“至少在两百年之前,此地还不是这般样貌。”
“哦?云缘师叔似乎对此地十分了解?”怀乙问道。
云缘对众人言道:“据我所知,当年在北荒广漠强横一时的悲风妖王,最早便是在此地出现。悲风妖王离开之后,此地生渐渐衰靡,草木成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