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还要给她这个面子?
老人惊讶地看着年轻的女人:“你是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母亲去世后,我住校,鲜少回家。”沈青平静地回望对方,“我只是单纯地从逻辑上考虑不合理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家单位怕麻烦,懒得开除员工。”
老人久久地沉默着,始终没能再说什么。那三年当中,两起命案的调查迟迟没有结果。前者是因为意外,后者又是为什么呢?
“你们每个人都跟我强调,私德有亏,公心无损。我就问一句,如果他不是公安局副局长,私德会亏吗?人家冲着什么来的,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他既然是公认的刑侦人才,他会意识不到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真不懂得话,为什么又强行运用自己手上的权力,非法将目击了他回家行踪的收废品男人遣送回乡?
他懂,他一直都懂。他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沈青站起身,冲老人微微欠身,“辛苦您还特意跑这一趟。”
老人无奈地朝她点点头:“你忙吧。看到你现在这样,你爸爸在地底下,一定会很高兴。”
她微笑着招呼助理送老人出门,转过头的时候,一颗眼泪滑出了她的眼眶。眼泪变成了水晶球,折射出父亲死亡的那晚,他艰难地够着电话机,然而电话线没插上。
抓着话筒的手松了,长长的电话线摇摇晃晃,红色的话筒悬吊在半空,一如悬挂于悬崖藤蔓上的人生。
雷震东抱着女儿炫耀了全场,总算下了决心要帮他家宝贝儿收收性子,又抱着女儿来找妈妈。
看到妻子的腮边泪时,他愣了愣,立刻让女儿亲亲妈妈。
女儿柔软的小嘴碰上了妈妈的面颊,似乎觉得泪珠的味道很特别,咯咯直笑,手舞足蹈个不停。
“怎么了?”雷震东跟着在妻子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沈青笑了笑:“没什么,有人给我讲了个故事。”
“噢。”雷震东不以为意地应声,“故事啊,听听就算了。”
沈青点点头:“你说的对。”
“那你可不能口头支票,来,奖励个。”雷震东撅起了嘴巴,要求亲亲。
结果他闺女直起了身子,吧唧一口,口水糊了雷震东小半张脸。
沈青乐不可支。
雷震东也笑开了怀,跟着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好几口。到底是他的亲闺女啊,跟他可真是贴心。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出了办公室。
开业第一天,晚上大家围坐一堂,痛痛快快地吃了顿饭。王汀怀着孕却坚持到了最后,美名其曰要身体力行地表达对沈青的支持。
周警官笑着揶揄妻子:“她就是觉得你们诊所的饭怪好吃的。能蹭一顿是一顿。”
饭桌上的人都笑了。诊所开业前三年,沈青都没指望从医疗上盈利,说不定还能靠着食堂实现自负盈亏。
大家热闹吃完了饭,一个个告辞。
周锡兵跟雷震东搭伴去停车场开车,两家人客客气气地分手道别,十分有爱和气。雷家的小公主还特别在王法医脸上糊了一口,以小乳牙滋出的口水,表达自己慢慢溢出的爱意。
沈青头痛不已,她得纠正姑娘爱亲人的坏毛病。容易感染细菌,太不讲究了。都怪雷震东给惯出来的。
雷震东哈哈笑,插上钥匙试图狡辩:“我们宝宝是将阳光友爱播洒向人间。”
“你就瞎掰扯吧,等女儿生病了,我看你怎么办。”
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母亲对父亲的责难,小腿蹬着企图站起来帮她爹壮声势,嘴里头咿咿呀呀了半天,突然间喊了一声“爸爸”,惊得开车的雷震东差点儿没把车子开进绿化带里头去!
“哎哟,亲闺女,不愧是你爸我的小情人。”
沈青愣了一下,泪水慢慢盈满了眼眶。
模模糊糊间,她看到了十多岁的自己趴在母亲身边说爸爸不好。性情温柔的母亲笑她:“你小时候,最容不得人说你爸爸不好,谁敢说,你还说不周全呢,就要跟人吵架。”
车身一暗,周锡兵开着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王汀恍然大悟:“因为她要杀死仁安医院的副主任医生沈青。”
她的父亲无辜蒙受了杀人的舆论审判,所以她要经历同样的过程。
她目睹了父母的死亡,所以林雪死了。
她知道付强会对关美云下手。身为医生,她的良知无法容忍自己冷眼旁观,所以她任凭舆论杀死了仁安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沈青。
人生而种种苦。
周锡兵被妻子的话吓了一跳:“谁要杀她?我现在该联系谁?”
王汀摇摇头,无声地苦笑。她经受的一切,都是她给自己的惩罚。法律定不了她的罪,她给自己判了刑。
车子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电子音:“这一切,真的都是她策划的吗?”
王汀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