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打电话过来求援。
今晚是沈青的二线夜班。按照科里头的排班习惯,她下午休息。因为胃镜只能由主治以上职称的医生单独操作,二线班不忙的时候能够有觉睡。算来算去,科里头唯一能够出去支援的人手只有沈青。
拐角的配药室里头,谈落落正哭着跟老师说对不起,全是她的错,都怪她不好。她摸着眼泪看到了沈青,立刻冲上来道歉,是她害了老师们,都是她没脑子。
沈青没办法接受谈落落的道歉。这个小姑娘是《皇帝的新装》里头唯一说了真话的小孩。她在为什么道歉?难道是她造成了输血事故吗?沈青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别哭了,以后小心点。”
小心点什么?是小心别犯错还是犯了错以后要小心隐瞒?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沈青逃一样地离开了病区,她害怕谈落落问她的时候,她会无言以对。她总是头痛病人对医生的不信任,可是她和她的同行们真的什么时候都值得信任吗?他们真的不会隐瞒,不会欺骗病人吗?这样的他们,又怎么能够要求病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楼梯里只有她的脚步声,没有回答。
☆、22.沉重的信任
“就是她!”安全通道口传来男人的声音。
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愤怒地揪住了沈青的衣领,眼睛直往外头喷火:“你这医生怎么能这样?你给人开错了药都不讲的,就站在边上看人家吃?你也太缺德了吧!你给我爸输错了血,为什么不讲?”
22床患者的女儿从外地赶了过来,一到医院就听弟弟说了父亲被输错血的事情。她没有办法接受这种错误,仁安医院这么大的医院,居然还能搞错人的血型?这不是在草菅人命吗?这些人瞒得死死的,要不是弟弟留了个心眼,他们一家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对不起。”沈青找不到借口,她只能道歉,“非常遗憾,我们的工作发生了疏漏。”
“我说的不是输错血的事情!”女人急了,一把将沈青推了个踉跄,“你为什么要撒谎?我们把我爸爸托付给你们,是信任你们!你们这样做,我们还怎么敢相信你们。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怎么晓得你们是不是又在骗人?”
她的情绪极为激动,一直不停地摇晃着沈青的肩膀,要求医生给个说法出来。旁边的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沈主任,我最气的事情不是你们输错血,我是气你骗我们。我爸爸那么相信你,一直说自己运气好,住进了这么好的医院,碰到这么好的医生。你竟然骗人!你为什么不能讲实话?”
“好了!”楼梯下面传来一声呵斥,雷震东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一把搂过摇摇晃晃的妻子,满脸愤懑,“我老婆在家里头,我连讲话声音都不敢大,生怕吓到她。你们问她为什么不敢讲实话?好,我来告诉你们,因为她被打怕了!她头上的伤到现在痂都没掉,她脑震荡完了不到三天就又回来上班。治好了没人感谢她,有一点儿问题全都追着喊打喊杀。她敢讲吗?她难道就活该被打吗?你们上班犯了错,最多扣钱。她呢?她挨过多少次打啊!”
“你别说了,别说了。”沈青的鼻子发酸,压抑的难受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哽咽,“是我不对,对不起。无论如何,我都不该不说实话。雷震东,你别再说了。”
雷震东上午补了个觉,原本气势逼人,完全能够镇住全场,奈何自己的老婆不争气,一直拽着他的胳膊哭哭啼啼。他恨铁不成钢:“行了,你就窝里横,跟我声音大的很。出了家门你怎么个怂样,永远都是被欺负受委屈的份。”
沈青哭得不能自已:“你知道我难受,你还吼我!”
雷震东噎住了,绕来绕去全成了他的错。他就知道跟她讲不了道理,他只能下意识地哄人前一贯坚强的妻子:“好好好,我不对,不哭了,咱不哭了,行不?好好好,哭吧哭吧,哭出来好受点儿。”
22床老爷子的儿女傻眼了,面面相觑。看着这对夫妻,他们想要再追讨沈青的责任,又忌惮着雷震东胳膊上的腱子肉。这明摆着就不是个好惹的主,跟个土匪似的。也不知道看着斯斯文文的沈医生,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
隔着一堵墙跟一条窄窄的过道,韩教授正在跟22床当事人道歉:“我明白您生气是因为我们瞒着您。我实话跟你说吧,如果是三十年前,我肯定是有一说一。二十年前我得掂量着办。到了十年前我胆子越来越小。现在更是战战兢兢,跟在冰上走路一样。
我刚工作那会儿,给病人做桡动脉穿刺,就是脉搏那块儿扎针。结果我不小心刺中了病人的神经,他的手麻了。我就老实说了,然后每天都抽空给他做康复。后来病人出院了,我们也成了好朋友。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有联系。去年有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酒后吐真言,也就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好说话。要是换成现在的环境,他肯定会找医院闹的。”
22床的老爷子闷闷地开了口:“我没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