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护士只能捏着鼻子让她签了保证书,强调一切后果自负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祖孙三人挤一张加床了。
谁知道,神仙的职能划分比医院科室还要细,并且不讲香火情,拒绝会诊。消化内科的风水阵镇住了大人,却镇不住小孩。瓜农睡得喷香,蜷缩在爷爷脚边的小孙子却突然间抽了起来。陪床的奶奶趴在床边睡得迷迷糊糊,直到小孙子从床上滚下来,砸到她身上才惊醒。这时候,小孙子已经昏过去,死活叫不醒了。
护士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喊顾钊去看,又请了儿科跟神经内科的急会诊,给小孩子先急诊处理。
沈青被电话铃吵醒了,匆匆忙忙奔过去看,儿科的住院总正在给孩子做检查:“瞳孔这么小,孩子最近有没有碰农药啊?除草剂之类的都算。”
“没有,娃娃我一直带在身边的,不让他乱跑。”瓜农夫妻俩都吓得面如土色。他家地里头最近一次用农药还是一个多月以前。
“这个病人的胆碱酯酶是好的。”顾钊指着瓜农,跟儿科还有神内的住院总交代情况。
瓜农的妻子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小孙子这两天有点儿咳嗽,她给孙子喂了止咳糖浆。但糖浆的名字,她不太识字,实在想不起来了。
“罂.粟壳,很多止咳糖浆里头都有这个成分。”儿科住院总听着小孩的肺部情况,皱起了眉头,“现在罂.粟中毒的可能性暂时不能排除。”
神经内科的住院总结合孩子常年在田头玩耍,蚊虫叮咬严重的情况,表示脑炎的可能性也存在。
“先办住院手续,孩子这个情况不能拖下去了。”儿科住院总叮嘱老夫妻俩,“赶紧把小孩爸妈叫回来,他们必须得到场。”
沈青帮着转运病人,又安抚想要跟过去的瓜农:“你不能动,你自己还住着院呢!”
瓜农急得满头大汗:“这哪行啊。大夫,你行行好。你看我水也挂了,我没什么情况的。”说着,他的随手抹了下口水。
沈青愣了一下,脑袋里头有什么东西飞快地转过,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碰农药?人家地上打的农药,也是可以经过皮肤吸收的。”
“真没有!大夫,你是不晓得。我们村里头的地基本上已经没什么种了,都是外地人过来承包。我家的地偏,人家看不上。”果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咽口水,两眼巴巴地看着沈青,只求医生法外开恩。
沈青皱了下眉头,拿出手电筒检查瓜农的瞳孔。瞳孔呈现针尖样改变是有机磷中毒的一个重要临床改变,可是瓜农的瞳孔跟正常人没区别。
“你平常口水就这么多吗?”沈青不敢放松警惕。有机磷中毒的病人也会出现汗多跟唾液分泌增多的现象。
果农不住地擦汗:“我一紧张就这样,大夫,求求您,你就让我过去吧。”
“先让我们给你量个体温测个血压,确定你情况稳定了再说。”沈青招呼骆丹,“把心电图机推过来,再给他做次心电图看看。”有机磷中毒常常会造成患者心电图改变。
果农的体温血压都正常,心电图显示除了心率有点儿慢,每分钟57次以外,没任何特别。照他本人说,去年他在村上免费体检,心跳也是差不多的,医生还夸他身体好。
骆丹推着心电图机回去的路上,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跟沈青开了口:“沈主任,我刚才看他腿上有毒疙瘩,说是蚊子咬的。我以前在镇卫生院的时候,碰到过有赤脚医生给人开农药抹身上的疮,以毒攻毒。”
沈青眼前一亮,茅塞顿开。她之前一直隐隐约约的怀疑这个人是有机磷中毒,但是对方的症状不典型,连抽血化验的结果也显示胆碱酯酶正常,又没有农药接触史。她连忙喊住了想要偷偷摸摸溜去儿科的瓜农:“你腿上抹的到底是什么草药?”
“就是马齿苋啊,捣烂了敷在腿上。”
“除此以外呢?”
“噢,还有点儿药粉,以前赤脚医生配的。我怕摆的时间长了浪费,就一并抹进去了。”
沈青简直要晕过去了,赶紧问瓜农要了赤脚医生的电话。谢天谢地,深更半夜的,对方居然接了手机。在她再三追问并强调小孩子情况很严重,要救命之后,赤脚医生终于承认了药粉里头有敌敌畏。他一再声明:“我跟他们说了,不让小孩碰的。”
沈青安慰了对方一句:“我不是追究你责任,我得搞清楚情况救命。”
儿科医生进一步检查以后,初步诊断瓜农的小孙子是有机磷中毒。他的胆碱酯酶检测结果倒是符合有机磷中毒的指标,活性度下降很厉害。儿科现在已经给用上药了。
骆丹看着沈青开医嘱时,忍不住发问:“顾主任,为什么这个加床胆碱酯酶不低呢?我以前碰到过一个也是这样的。如果不是肯定他喝了农药,我们都不敢肯定。”
“不是不低,而是现在临床上常用的检测方法受假性胆碱酯酶干扰太大。所以即使胆碱酯酶正常,也不能完全排除有机磷中毒的可能。”沈青将病历推给大夜班的护士,忍不住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