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微笑着看着聂元生:“如今政事繁忙,聂舍人还要夤夜来回奔波,实在是辛苦了。”
聂元生淡然一笑:“牵挂在此,岂能不来?”
“舍人爽快!”何氏欣然点头,看了眼上首的牧碧微,开门见山道,“那么我就直说了,雪蓝关之事,如今我已经相信了牧妹妹的说辞,固然这几年,我很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但如今既然大家有同样的仇人,莫如暂且按下,等大仇得报,咱们再作理论,如何?”
“这要问微娘。”聂元生淡淡的道,“她若不高兴,便是还有十个大仇等报,也未必就缺你一个帮手,若是她肯,我自无异议。”
何氏一笑,就听牧碧微缓缓点头,道:“你若助我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我便将过往一笔勾销!”
“喏,牧妹妹很大方,舍人可不要继续为难我了罢?”何氏眼波流转,掩嘴笑道,“咱们也是斗了些年了,我的用处,可不只是助你们的骨肉降生这一件啊!”她又笑着道,“为了表示诚意,我还可以立刻叫回桃枝来,免得啊舍人派的人找来找去的,反而被有心人留意到,疑心起来!到那时候,怕是舍人头一个先要杀了我罢?我还没看着害死海郎的真正凶手伏诛,怎么甘心呢?”
牧碧微淡淡的道:“你既然敢把桃枝叫回来,她在外头这些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已经替你留好了后手?”
“唉,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何氏慢条斯理的道,“只是我先前同你商议的那个办法怎么样?”
牧碧微哼了一声,对聂元生道:“她说,若咱们的孩子成了唯一的‘皇子’,那么储君之位,也就非他莫属了,如此,即使在陛下这一朝不能怎么样,若是幼帝登基,自然是太后临朝,到时候……”
聂元生皱起眉:“这么说来,何宣徽你是打算把祈年殿里孙氏这一胎给解决了?你有办法?”
“孙氏那里,我有五成把握。”何氏很爽快的道,“只不过呢,皇长子在太后宫里,却比较难了。”
“皇长子那里,我已有后手,这个到时候再议。”聂元生淡淡的道,“不过如今难的反而是孙氏那一胎吧?我若没记错,再过些日子,她就要生了,而且如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祈年殿,即使你现在回宫,以你背叛过太后的先例,加上这一个皇嗣对孙氏的重要性,恐怕孙氏也未必肯信任你。”
何氏淡笑着道:“谁说皇嗣就一定不能在襁褓里夭折呢?”
牧碧微皱眉:“我却担心一件事情。”
“嗯?”
“陛下还年轻,皇嗣怕是杀也杀不完的。”牧碧微慢慢的道。
何氏凝神一想,就笑了:“右娥英那里,自有左昭仪在呢,除非左昭仪不想过了,才会容她生下皇子来!”
“至于其他人……”何氏漫不经心的理着袖子,道,“左昭仪不得宠爱,陛下不往华罗殿去,左昭仪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生的孩子的,不然,她也不会乐意去养两个公主来打发辰光!左昭仪自己没儿子,又怎么肯让右娥英生下子嗣来?届时她就不怕右娥英会母以子贵,顺势晋升后位,到时候左昭仪又算什么?堂堂曲家嫡女,反而在苏家的女儿跟前屈膝下拜?曲幼菽看着大方,在这一点上却绝对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
“除了这两个人,孙氏因为步氏的缘故,想复宠可不容易!下来按位份就是你,下六嫔中,我是不能生养了,何况论出身我也实在不怎么样!下头颜凝晖进宫这几年都没消息,怕也是个没福的,至于崔氏我都懒得提了,步氏恶了右娥英,右娥英可不是左昭仪,容得下人对她不恭敬,必是使尽了手段要除了她的,更别说容忍她怀孕生子了……戴、焦之流,哪里动摇得了你的地位?”
何氏悠然说道,“所以,只要皇长子没了,右昭仪还在怀的皇次子也出点事,谁能说你这皇三子,不是天命所归呢?”
牧碧微就皱眉道:“如今说这个还太早了些,我在想的却是月份上面该如何掩饰。”
何氏就问:“差了多久?”
“一个半月。”
“那就是要到明年二月里?”何氏想了一下,“如今却才十月,按着宫里以为的算计,十二月初开始就要派人来了?”
聂元生接话道:“我原本打算设法将山路弄坏。”
“这个法子虽然好,但若是太后担心皇嗣,使太医背着药箱翻小路上来,总不能处处小路都出事罢?”何氏立刻指了出来,见聂元生但笑不语,又道,“可是在邺都里还有打算?”
“若是到时候许多太医都忙不过来,自然就没这个功夫了。”聂元生沉吟道,“就怕有人日后会拿这个说嘴,认为这个孩子……不吉。”
何氏抿嘴一笑:“可见是关心则乱,聂舍人居然会在这里想不开了。”她侃侃道,“咱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叫太医来不了,又何必非要绕个圈子?只要太医来不了,这边的赵守义是个新进太医院的,人脉不广知道的也不多,届时,就说皇嗣晚了几日出生……就行宫里这几个人么,都封了口也不难的,只要没抓到铁证,之前又没什么风声,谁能说牧妹妹你带回宫的不是皇嗣呢?”
就好笑道,“聂舍人到时候给太医院里的各位放些起不了身却死不了人的东西,嗯,虽然太医院诸人都擅品药,但以舍人之智,也不可能全然没法子罢?实在不行,寻些人蒙了面,路上将太医杀了,反正,到时候可以推到有人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