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盘,是梁厚昨夜在雨中拍摄的老楼外景。
背景音只有沙沙作响的雨声,没有处理过的影像有些粗陋,画面随着摄影师的脚步不停晃动,很有点《女巫布莱尔》那种手拍恐怖记录片的意味。
茂密的植物将建筑大部分都挡住了,只能看到楼体一部分。算起来当时大家全都聚在客厅打牌,一楼窗口是有灯光的,二楼则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
画面又晃动了几下,随着梁厚拍摄角度的变动,二楼拐角的窗户里闪现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暂停,倒回。暂停,倒回。反复看了几遍,画面始终不太清楚。
江珧看向梁厚,发出了无言的要求。大叔无可奈何,只好把素材拷进电脑,用软件进行技术处理。
画面定格,一遍遍的渲染后再次拼接,更清晰的影像显现出来。
一个长发盖脸的女人,像被绳子吊在空中一样,在二楼窗口不停晃动。
瞬间,江珧的心脏一阵疯狂跃动,震得发痛,几乎要跳出腔子了。她手抚胸口深深呼吸,良久才勉强让自己超速的心率降下一点。
“你能告诉我,她在干什么吗!?”江珧指着那个晃动的白影,以惨烈的眼神看向支持‘鬼魂无害论’的图南。
“就跟画面拍摄的一样,大概在看风景吧。”图南很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极其的欠揍:“她无聊杵在那里不能怪我啊,按理说一下死了四个,打麻将不应该三缺一的……”
“我这就送你过去,这样它们斗地主三国杀都不缺人!”带子青筋,把桌上一个吃空的小果碟朝他扔过去。图南伸手抄住,又扔给一旁的言言。
“这样吧,不如直接问问她想干嘛?”
言言两手捧着白瓷碟遮住脸,只露出黑黝黝的一双大眼睛,谨慎地看着上司的脸色。
江珧一愣,想起吴佳说过,这个爱吓唬人的小妖魔会请碟仙。
“言言,你能用盘子招来鬼魂谈谈?”
言言望了图大魔王一眼,见对方没表示出明确反对,才道:“请碟仙其实是‘扶乩’简化演变来的,古时人类就常用烧龟甲、扶乩与鬼神相通,询问天意。鬼魂滞留在人间和死界的夹缝中,平时很难显身交流,扶乩的原理就是通过仪式帮它们突破界限。”
她把碟子扣到桌上,看着江珧跟吴佳:“不过,这仪式至少需要两个人,最好是女性。”
江珧想都没想就胳膊相交摆了个叉,吴佳不肯蹚浑水,也使劲摇头,流畅的京片子变成音调诡异的外国中文:“我,外来和尚,中国经的不会念!”
图南一抬下巴:“那你自己搞定。”
言言咬着指甲,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抱怨:“讨厌,又要自攻自受。”
由于鬼魂的惧光性,招魂这件事通常都要在凌晨12点做。江珧对爬行鬼和上吊鬼出没的二楼极其抗拒,果断拉着吴佳搬到楼下。
同一个设计师,房间的摆设基本没有区别。四柱床、穿衣镜、梳妆台,联想到灵异事件,这些古董红木家具此时看起来特别不顺眼。
“我不喜欢下面有空间的床。”江珧皱眉盯着这张跟楼上一模一样的床说。
“好,那就睡地板。”图南极有眼力见,伸手抬起大床,竖起来靠着墙壁。
“对着床的镜子也很讨厌。”带子大人发话,图南又把床搬动移位,把巨大的穿衣镜挡住,全程像摆弄小孩子的积木一样轻巧。曾经见识过图南单手推开家用轿车,江珧对这怪力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吴佳站在门口吭哧吭哧的傻笑,被图南抓到壮丁指使:“丫头过来,把梳妆台搬到隔壁去。”
吴佳沉着脸,单手拎起梳妆台走了。江珧检查一遍,屋里面终于没有可以映射物体的镜面了。
这栋楼里最奇怪的就是室内设计,无论是客厅、厨房、卫生间还是卧室,随便站在哪个角落都能看见自己,甚至走廊的拐角也设置镜子,完全无缝对接照射。
“我觉得这设计很有问题。”撤掉所有镜子,江珧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图南往窗外看去,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他拉上窗帘,敛了笑容:“张启圣说设计师是武汉本地装饰公司的,明天我亲自去市区见见他。”
吃晚饭的时候,江珧才知道言言所谓的‘自攻自受’是什么意思。两个双胞胎样子的女孩儿面对面坐着,从长相、发型、着装全部一模一样,两个小家伙一人捧着一碟蝉蛹干吃,可爱极了。
“这叫影分/身吗?”
“障眼术而已。”图南用点力气扔了个橘子过去,砰地一声白烟散去,沙发上只剩下一个言言了,她手里拿着橘子,头上顶了一片树叶。
喂,平成狸合战吗?江珧汗了一下,自从吴佳说漏嘴后,大家似乎破罐子破摔,在她面前再也不费心思隐藏了。
“真够了!白泽就不能给我找几个靠谱的家伙吗?不是食草小动物就是半吊子90后串串,带着这样无能的手下出门人家好没面子呦!”图南的每日一耍赖又开始了,凑在江珧身边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