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冷冷地称呼他为“秦寨主”、“秦将军”。就是这些日子里,在燕府人前人后,他听到的,也都是客气而有距离的“秦将军”。
好比她身上穿的那些,亮闪闪的衣服,亮闪闪的首饰。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这些他以前最喜欢的东西,现在最是觉得刺眼。
“七月?”阿罗再次低询。
秦七月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才发出声音:“我这样,不好吗?”
阿罗微愕。
是啊,他这样子,不好吗?在燕府呆了几日,居然一桩祸事也没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就是去面圣,大抵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她应该觉得放心。
可是为什么,偏偏她觉得更不放心了。
秦七月认真地看着她,再次问:“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阿罗看着他,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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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燕召抵京。新皇亲自出迎,给足燕召面子,也演足了君臣恩义。折腾了大半天,待燕召回到燕府时,已是深夜。燕府里自然也没有人是睡下的,一个个都候着。燕召回府后,脸一板手一挥,让底下的一些先去休息了。饶是如此,他也直到半夜才勉强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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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阿罗、燕飞卿等人一看这晚膳过后大半个时辰,燕召还未回来,便明了这晚上大概是没时间了。燕飞卿倒是不理会他人,早早地去睡了,阿罗却没有这样任性,只得守着,直到燕召回鸿天阁。
他俩本也不住同一个房间,阿罗亦不用亲去燕召房里等着伺候。不过是新任燕侯回了主卧,略略问随伺的一句,“夫人如何”。而红儿领着两个丫鬟,替夫人问了声安,问了声房里的新丝被新踏垫,然后垂首敛容,端端正正,捧出阿罗吩咐的银雕小暖炉及几碟小夜宵。燕召点点头,随伺的把东西安顿好,便算是完成了彼此的礼。
这一切于阿罗和燕召,都本是驾轻就熟惯已极。阿罗虽然自己也嘲这并无甚意义,但也习惯了非要做完这些,才算可以收了妆,安心去休息。而燕召看着桌上的精致小点,再想到同样精致的那人,这几日和秦七月不知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头一回,也觉得这情况有些儿滑稽。
好在,第二日也不是急着就要带秦七月进殿——燕召随手脱了外袍,扔在一边,想着,有些事情尚还可商榷打算——玉连虎骑一向行的是隐秘之事,其他各军里都有这样的一支两支队伍,其首领一般都不需要直接在金殿里封礼。到皇宫里秘密听封即可。这便给他行事留了余地。
虽然是对秦七月见圣之事略有顾虑,但燕召看着那两碟小点心,忽然很有兴趣看看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把阿罗,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一团混乱的。
燕召自己一向是擅长于混乱中快刀斩乱麻,理顺一切关系,但眼下看来,这个秦七月却似乎刚好相反。他自己先不说,投奔燕军脱离燕军这等重大的事情都轻易似儿戏;而这么混乱的一个人,理性的阿罗居然莫名其妙地和他掺和到一起了;更沉得住气的飞卿,也掺和进去了——不知他究竟贪图秦七月什么。现在,连燕召自己都因为秦七月意外进京了。
燕召对此,实在是说不清楚该恼怒,还是该自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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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召对秦七月颇有些哭笑不得,而秦七月对燕召,也是有难解的滋味。别的不说,单从第二日他见到燕召后忽然挺直的腰杆也能看出来。
“老子不用练那个破规矩,老子又不是没见过这个皇帝。”他大剌剌地一甩手。趾高气扬的,连嗓门都比前几日高抬了许多。
一大早,看着燕府上下对燕召恭敬的样子,看着燕召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就让那些孙子们立马遵从的威武,秦七月心里忽然堵得慌。——凭什么燕召可以挺着腰板抬着头,目中无人地俯看整个那帮孙子,他秦七月就要畏畏缩缩窝囊儿样?
他秦七月哪里比燕召差了?燕召是英雄,他秦七月就不是英雄么?
因此,燕飞卿等人就注意到,自燕召出现后,秦七月好像忽然站得直多了,嗓门也大多了。以前那个不知死活的秦七月,忽然又回来了。
阿罗把若有所思的目光,转移到燕召脸上。燕召依然是面无表情,对于秦七月的抗议毫不理会。依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样子,不怒自威。——倘她是秦七月,这时候恐怕也要反省,自己先前的莽撞,究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