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第一个我觉得穿红色最好看的人。”她笑容和煦静静的看着他,声音淡淡的,似在回忆。
“哦?能入姑娘之眼真是在下的荣幸。”男子温和含笑的声音传来,似有说不出的愉悦。
二人语罢相识一笑。小桥流水,故里人家,浮沉莲灯,有什么情绪在二人心中悄悄弥散开来,心中打定主意抛开了种种过往,数不清的虞诈,傍着万家灯火沉浮莲灯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喝酒么?”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出了两壶酒坛,将其中一壶递至她跟前。
龙姒裹挑眉,一阵好笑,“你哪来的酒?”说着便取过,拔了酒塞仰头就喝了口,酒水如入喉,传来阵阵辛辣,心中不知怎么却异常畅快。
男子瞅她对壶酒饮,洒脱至极,挺直的背脊透着傲然的禀然之气,而那张小脸此时浮荡的笑容是这般纯粹真实,让他些许恍了神。又见那女子懒洋洋侧头,看着他,嘴角有着不加丝毫掩饰的笑。
“不过倒是好酒。”
男子微勾唇角,漆亮的眼眸又转为幽深,瞧她又仰头喝了口酒,忍不住道。
“女孩家不是该小口浅酌么。”
“我从小可就没把自己当做女孩看。”
男子一听,怔了怔,兴味盎然地问,“哦?那当做什么?”
龙姒裹对他眨了眨眼睛,咽下一口酒,神秘兮兮的挨近他几寸,吐气,“……英雄!”
“英雄?”男子哈哈一笑,仿若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肩膀因笑声耸动得厉害,龙姒裹看他一副被雷到的模样,以为自己在胡言乱语,耸了耸肩心中倒也没大在意。
好半响男子似乎也笑够了,看向龙姒裹,眼帘末梢还挂着颗水珠子,瞅她神色黑青,闷头浅咳了声方忍住笑意,“我是想说,姑娘说的不错,午后的那一幅画,让小生大感自然的鬼斧神工,姑娘是不当英雄是可惜了点。”
姒裹被他这半讽半笑的话听得笑脸一阵青一阵白,低头正要喝酒,却见那男子兀地没了声响,她侧目,只看那男子不知何时收了笑意,目光悠远的凝视着远处的莲灯起伏,忽明忽暗的光线照着他的脸光影不定。
“难得姑娘有次志势,那么依你所见,什么才是真正的盛世?”他说道最后语调了淡下来,喜怒难辨。
龙姒裹闻言,双手圈膝闭眸微思。
即使她的生是为了苍生,但平生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
关于她心中的盛世……
“有那么一个人在身旁,相伴左右,不离不弃,然后,等待岁月慢慢催老。”她轻轻说来,却见那男子愕然纵目望来,毫不掩饰自己眼眸中流出的复杂的之色。
她很明确的告诉他,这是她心中一个人的盛世。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耳畔又闻孩童将亮灯放入水中的惊喜声,四目才恍然错开,望向溪面。
“可活在乱世,平天下,定社稷才是正道。”他听着她淡淡的开口,声音里流露出的清絜之气像极了某人。
“哦?”男子撇了眼起伏跌宕的莲灯,忽明忽暗的瞳眸不经意闪过一丝阴霾。“那姑娘以为何以平乱世,定社稷?”
龙姒裹闻言一时未答倒是站了起来,一伸手将欲跌跤的孩子的扶了起来,那因为动作而露出的袖口腕上的红印异常的刺目,她似是恍若未拍了拍孩子身上的泥土,还装模作样凶神恶煞的警告。
“小屁孩,摔坏屁股了吧,回去看你娘亲不揍得你屁股开花!”
那孩子听了,嘴巴一扁还丢了句“母夜叉!”调头就跑。
这一句反击着实把龙姒裹气得不轻,暗啐了口又坐了回来,没好气的嘀咕,“现在的小屁孩脾气真坏!”
“你很喜欢小孩?”男子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问。
“为什么不喜欢?”龙姒裹笑,“每个孩子都是娘亲的宝贝,是宝贝谁不喜欢。”说着弯身拔起草一阵捣鼓。
男子不懂她在做什么,只见她将一条条拔来草分成分成了数股,那双纤细的手穿插在其中格外灵巧,边听她道,“我小的时候每逢淘气使坏就会被大哥逮来揍,我二哥就会编这些小东西逗我笑。”
她笑得格外的甜,本就年纪不大,温温恬恬的笑让她看起来平和而幸福。
“后来,师父就教我编织这些东西,手把手的教,教了好久才会。”她灵巧的在草芥上打转系结,然后又把它搁置在一边,又取来一样的草芥重复着动作。
“……一个家是这样的,整个国也是一样的,没有经历一番风雨,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个民族的气节到底是几许如何。只是区别在于,家中靠的是爹娘,天下靠的确是明主。”
这话已然很明显了,在她的心里,只有真正的明主才有资格一掌四海八荒。
只见她很快把手中的草结系好,又取来搁置在旁的另一半草芥,几个熟稔的动作,一只翱翔的草编苍鹰就这么赫然的躺在她白净的手间。
“经过战争洗礼的人民会更坚强,而这个天下必须依靠一个真正的明主,来守护子民再不收任何家国恩怨的侵害。”
说着,她直起身,将手托高,月穹苍空下,一只雕琢的苍鹰沐浴在华光之下,雷霆之姿,大展丰羽,高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