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搂着她的人笑的更欢了,凌雪霁愤愤推开人扭头背对着站了,本想逃走一双脚却似灌了铅似的沉,只能气鼓鼓的站在那里,从曲荃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凌雪霁羞的通红的眼角和鼓囊起来的腮帮子。
“咳咳。”曲荃轻咳一声,几乎是和她之前读过的所有礼义仁德对抗到精疲力竭,才憋着情绪把话问了出来:“雪霁,究竟是什么东西蒙了你的眼睛,才让你看不见我这颗心?”
凌雪霁生平感受过两次濒死的感觉,第一次是她隆冬十月掉入池里,第二次便是此刻。
她基本上听见曲荃说那句话之后,整个人就像五感具封了似的,满眼槐花连雪看在眼里是一片茫然,风声如诉如慕听在耳中是一片混沌,她所有的世界里都只剩下了曲荃那句话。
是什么东西蒙了她的眼,才看不见那颗心?
好了,现在遮眼蔽耳的东西都不见了,她转过身去,看进了那汪琥珀色的深海里,满天星辰倒映其间。她想起来了,心里似乎有一个什么塞子被□□,里头微凉醒神的泉流汩汩而出,带来了从未清晰过的记忆和足以令她浑身颤抖的感触。
她说要她去看江海之广,天地之大,要她去经历一切属于她的美好,把条条大道宽途摆在她的面前供她挑选,她任她振翅任她高飞,任她冯虚御风一览寰宇盛景。
可是只要她一回头就能发现,那人一直随她身后,从未离开。
在她千思百虑终于小心翼翼抛出藏了十八年的心的时候,那人早已捧着自己的一颗心眉眼含笑的等在那里,任由风拂大地,雪落茫茫。
等温热的怀抱再一次拢上,凌雪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原来无情薄幸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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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十二卫大将军府
危岳雁这几日身体状况太差,危承旭倒是想放自家侄女几天假,让她好好在屋子里休息,偏偏这回是凌秋泛硬着心肠将剩了半条命的危岳雁拖上演武场,一天不练足一个时辰不许回房休息。危承旭看着如此刚硬的侄媳妇,常年紧抿的唇微不可查的上翘了弧度。
“秋泛,你什么时候这么紧着我练武了?诶不喝这个不喝这个。”危岳雁刚从演武场练完枪回来,正坐在外屋等着热水沐浴更衣,就见凌秋泛端了个托盘盛着汤盅就进屋了。
见危岳雁如临大敌的模样,凌秋泛秀眉一蹙,将托盘放在一边上前查看危岳雁的情况,“你手臂上的伤才好,更要将养才行。因为手臂的缘故落下的练习从今天开始都要补上。马上要去战场了,你这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的下。”
眼看自家妻子终于有了点为人妻的自觉,危岳雁心里是很甜蜜的,只是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那就更好了……
她看着凌秋泛从托盘里头端出补血的汤药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到自己跟前,忙低头去喝,咽下方道:“其实秋泛你也不必过于紧张,这么多年我也扛过来了,这一次虽然队伍里混了个鬼,左右敌方也没强到哪儿去,不至于阴沟里翻船。”看着凌秋泛每日因为自己的事愁断心肠,危岳雁心里也不好过。
分明自己才是上战场的那个,现在感觉自家妻子才是。
凌秋泛这回吹凉了汤药不再递过去等着危岳雁喝,而是直接用勺子堵住那张嘴:“别说这些话,仔细回头栽跟头。”
“是是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危岳雁差点被一口汤药呛死,劫后余生的战栗感逼她乖乖认怂。
湛金带着几个丫鬟来送热水,见到凌秋泛也在此,便出声叫了危岳雁一声。
“哦,夫人,湛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