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还没有发问,产妇却尖叫了起来。
“求求你不要送我走啊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许蔚然神色慌乱,尖声的喊叫着。
许柔然吓得掉了杯子,眼瞅着她挣扎着就要起身,赶紧把她按住,“你这是怎么了?”
“宫人”
“宫人”无论众人如何安抚,许蔚然就是尖叫个不停,伴随着苦苦的哀求,让听者无不心酸。一时间宫女和稳婆乱成了一团,映蓉却开门进来了,“皇后娘娘问出了什么事情”
稳婆和医婆从没见过这种阵势,都吓得不知所措。产妇突然就魔怔了一样,这孩子可怎么生呀?不管孩子的娘是什么人,这孩子可是皇子,那些人都急的直搓手,也顾不得回答映蓉。
许柔然觉得她这次的发作很可能跟室内突然的阴暗有关,赶紧让映月拉开帘子,有个稳婆却在一旁却拉住了映月,“姑娘,这可不行啊?”
“人都这样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许柔然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问过才知道,产室内不能见光,无非是为了辟邪驱鬼之类的。皇后生产那次是在夜里,也没注意到是不是有这样的细节,她气得绕过那个稳婆,一把扯开了帘子,光照进来的那一瞬间,许蔚然的叫声明显停顿了一下。她顺手点了安神香,走过去把她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
过了半天,蔚然才安静下来,映月哄着吃了口东西。许柔然这才抽身出来,“娘娘,那解药真的再也找不出半点了吗?”
郭圣通叹了口气,“若有,我早就给了你了,那青木草的根上次就用尽了,再去找也没有那个时间。你先别着急,她现在怎么样了?”
许柔然含泪摇了摇头,“刚刚安静了一些,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郭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要冷静。两人端正的跪坐在那里,直到落日的余晖洒进了室内,蔚然又开始了痛苦的嘶喊,这对其他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精神折磨。
许柔然再次回到了产室,稳婆倒是露出了几分喜色,“就快了,孩子大母亲要遭些罪,不过胎位正就没什么关系。”
她心里暗暗的谢过了九天神佛,轻轻地坐在蔚然的身边。许蔚然神色虽然还是很慌乱,但是将为人母的直觉,让她开始配合稳婆的口令。姐妹俩的手紧紧地抓在一起,也不知是谁在替谁使力。过了良久,许柔然感到手上力气突然卸掉了,随后,终于传来了稳婆的贺喜,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室内。
姐妹俩含着泪相视而笑,许柔然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个妹妹。蔚然已经耗尽了力气,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稳婆抱过来孩子,她也不过是看了一眼,就沉沉的睡去。
许美人把收拾妥当的孩子抱出去给皇后看,刚出了门,就听见里面医婆大喊了一声,“不好了,血崩了。”她脚底下一个踉跄,把孩子塞给映蓉转身跑了进去,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的心底一片冰凉。
“怎么会这样?”她大声的质问着满屋子的婆子们。
“美人,实在是孩子太大了,母体难免损伤啊”一个医婆瑟缩着回答到。
“她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许柔然恶狠狠地盯着这群人。
“先别说那么多了,你们不可能什么办法都没有。”
皇后突然进来,让那几个婆子更加害怕,其中一个跪倒地上,“娘娘,奴婢们备了血余炭,可以一试,只是这东西并不是对谁都有效。”
“还不赶快。”郭圣通哪里有那个耐心听她罗嗦。
“诺。”那婆子跌跌撞撞的爬到产妇的身边,取出一包灰白粉末,许柔然不忍在看,别过脸去。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却觉得无比的漫长,她沉声问道那婆子可有效果,话语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到颤抖。
“美人,奴婢已经尽力了,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郭圣通自然知道,血崩能救得了的,可以说是万中无一,不过,总还是的尽力试试,“你们给她把衣服穿好,宣太医进来。”
孔太医没想到竟然真的给他碰上这样的事情,不过好在太医令早有准备,给他留了补气摄血的方子,而且要紧的药材也是随身带着的。他急忙忙称准了分量,命药童下去煎。
许柔然瞧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心中越发的绝望,人有多少血能经得住这样的消耗。而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的逝去。许氏这会儿无比的痛恨自己,向来自以为多了将近两千年的眼光见识,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群蒙昧无知的人们,然而,事到临头,她也跟她们一样,甚至比她们更可悲。
许宫人没能等到太医的药,也没有再睁开眼看一看她为之搭上了性命的儿子,她走的很平静,就像是在睡梦中抛开了世间一切的烦恼。活着的姐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