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可她抛来一个难题。
他在说与不说之间摇摆不定,心里却又隐隐觉得,无论他告不告诉她,她都会离他而去。
他在潜意识里,为自己的结局下了一个并不乐观的预告。
而这个预告,在他手里逐渐化形,最终成为事实。
靳余生垂下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屏幕。
下一秒,它竟然还真的震起来。
看也不看立刻按绿键,他平复一下呼吸,才低声问:“您好?”
他嗓音发哑,声音里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迫不及待。
可电话那头的人几句话,便让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阳光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残影,麻药药效还没有过,靳余生的手臂放在身侧,半边肩膀都没有感觉。
迟迟挂断电话,脑海里还在回悬警官刚刚说的话。
——嫌犯落网了,但案子没完。
——你有空的时候,再来趟警局。
靳余生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个留在沈家的理由。
今后……不,也许是一直以来,她并不需要被他保护,或者照顾。
何况——
他的指骨疲惫地抵住眉心。
对于她来说,最危险的,应该就是他本人才对。
他一直对她有不可描述的想法。
他应该自觉一点,主动远离她。
不过,昨晚之后……
靳余生舌根发苦。
她一定对他也……
“天呐靳余生,你是猫头鹰吗,为什么总是不开灯?”
下一秒,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门口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
“我开灯了哦?没有灯我看不见你在哪……”沈稚子试探着问,“你会不会被亮瞎?”
靳余生愣了愣,这次竟然反应出奇快:“你开。”
下一刻,白色灯光倾落,一室亮堂。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去适应流泻的光。
“你什么时候做完了手术?都不给我们发条消息。”沈稚子大步走进来,放下保温盒,“你一定也饿了吧,妈妈煲了汤,我替她带过来了。”
靳余生不说话,一言不发地打量她。
她换了衣服,也重新梳理了长发,乌黑的鱼骨辫垂在肩头,柔软服帖,全然不见前夜的狼狈。额头上还缠着未拆的绷带,下巴像是瘦了一点点,肤色被纱布衬得更白,又平添了几分病弱气。
……让人很想放在怀里把玩。
靳余生喉结滚动,惊喜之余,又有些惊讶。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他把她弄成这副样子,她依然没有离开他。
这和他十八年的认知都不相符。
也或许……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沈稚子毫无所觉,低着头拆保温盒:“外面冷死啦,昨天下了好大的雪啊,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化雪。我记得课本上说,化雪比下雪冷……”
她没有戴围巾,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她也许有一点冷……
“你要不要躺下?我们可以床上聊。”
他突然发声,一本正经地打断她。
声音低而沉,带着一些哑。
沈稚子如遭雷劈,整个人僵在原地。
其实他想法很简单。
如果她坐过来,离得近一点,坐到他身边。
他就可以把他的被子分给她……把她裹成一个温暖的寿司卷,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
稍微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都要窒息了。
可空气陷入了死寂。
“靳余生。”沈稚子愣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我才今天才刚看过刑法,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
靳余生默了默,耳根染上一抹可疑的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提到这件事,他又觉得很抱歉,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个下流的败类,“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
她眨眨眼:“你说哪一件?”
他哑声:“每一件。”
沈稚子愣了愣,仿佛受了委屈,睁圆眼警告他:“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再说一遍。”
“……我很抱歉。”他顿了顿,依言照做,舌根发苦,“对你有,脖子以下的想法。”
“为什么!”沈稚子炸了,“你疯了吗!这件事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以为你道歉,是因为你瞒了我很多事,还撒谎骗我,说什么你家有那种谈恋爱就必须结婚的破家规!”
“结果你跟我说这个!”她吼,“这是你所有需要道歉的事情里,最不重要的一条了,好吗!”
他一脸茫然,她气得想要跳起来掐死他。
就差没把最后一句话吼出来——
我也想睡你,想很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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