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都有风险的,何况纪楚丽和老公都只是小学毕业。小生意没遇到大问题。生意做大了,碰到那些“高级耍诈”的人士,这一亏本,闹到了变卖家产的处境。
纪楚丽心里不怕,亮堂着呢,好歹自己的老母亲养大了有钱人家的三个儿子。上门要多少,墨家还不能给多少吗。第一次,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墨振给了。第二次、第三次,屡次下去,墨家怎能给,也给不起。
好啊,你给不起,我就给你闹去!还怕你不给!纪楚丽“堂堂正正”进了墨家大厅,拍拍胸脯“公道自在人心”,开骂:“我妈的奶水就只值这点钱吗?!”
那个时候,墨深七岁,藏在自己房间的门后,打开条门缝睁大着眼睛看纪楚丽抡拳蹬腿的。他的身后跟着五岁的墨涵。墨涵小小的手抓着他的衣角,不安地问:“哥,是谁?”
“嘘!是纪家的人。”墨深答着赶紧捂上弟弟的小嘴,唯恐父母发现。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素以温和待人的墨振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火了:“滚!”
纪楚丽可以向他要钱,但他绝对不允许纪楚丽用钱来玷污老人家和孩子之间真挚的情感!
躲在后面的墨涵松开了抓得紧紧的小手,冲进了嬷嬷的房间,摸着弯腰低泣的老人的白发:“嬷嬷,别哭,别哭。我和爸爸、哥哥都会保护嬷嬷的。”
墨深也动情地张开两手,抱住了弟弟和老人:“不怕,没事的,没事的。”
看到这种情景,纪楚丽整个人像失了魂般呆住了。杨明慧立即走过去小心地掩上了老人家的房门。墨振疲累地跌坐到沙发上,向纪楚丽摆摆手:“你走吧。”
纪楚丽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墨家。她懊悔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亲娘,看着却是其他人家的孩子保护她的亲娘,这种悔恨痛彻心扉!
之后纪家没再跟墨家要过半分钱,仅是要求将老人归还。
然而,已造成的伤害,不是简简单单墨家答应放人就可以解决的事。老人就像那个年代很多只懂得吃苦耐劳的中国妇女,把所有苦痛和委屈自己吞下。墨振知道这么放老人回去,老人绝对不开心。加上老人年龄愈大,身体愈不好,纪家没有条件,而墨家有这个条件来照顾老人。
纪家或许是心虚,口上说要老人家回家,却也迟迟没上门亲自接老人回去。
这事一直就这么拖着,延着……
墨深倚立在二楼的教学楼走廊,一只手搭在窗楞上,微扬的刘海下那双浓如墨的眸子倏闪过一道光。这道光来自许知敏飘翩的长发,在教学楼前面长两百米的空地上飞逝。紧接,她如同一只雀跃的蝴蝶,跳入了纪源轩的怀里。
手指捏紧木条,墨深的心强烈地“砰”了一下。继而嘴角微裂,露出抹深晦的苦笑。他这算是什么?妒忌?
“哥。”
墨深转过头,见弟弟墨涵走了上来。
“哥,你有遇到知敏姐吗?听闻她惹上了麻烦,但后来不知怎的,梁雪又说都没事了。”墨涵靠近窗边,放眼一望,就见到了许知敏和纪源轩,愣怔怔地喃了句,“是纪家的人?”
“是的。”墨深沉声答。
“他们,好像我们所听说的那样,感情很好——”
“是的。”墨深收回手,,准备离开。
“哥,你喜欢知敏姐吗?”
墨深停立在原地,仰起头,看着弟弟摘下眼镜,那一向温柔的脸缓缓浮现出了森冷的神色。
“哥,不管你喜不喜欢知敏姐。我想说的是,我讨厌纪家人来扰乱我们平静的生活。”
“但是,你也喜欢她!”
墨涵神情一僵,无法否认哥哥的一针见血:“是的。——可我仍是很讨厌纪家人!”道完他急速转身,奔下楼梯。
几时起,“在意”悄然中变成了“喜欢”。这其实不难理解,许知敏较起他们两兄弟之前遇到过的女孩子,多了一抹特殊的沉静,犹如一朵故意藏在悬崖峭壁中的空谷幽兰,散发出淡淡的芬香惹人迷恋。
墨深吸口气平静起伏的情绪,俯低身子。水泥地上静静躺下弟弟刚刚无意中掉落的眼镜,他拣起,掏出条帕巾细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用块布裹好镜片兜入了自己的贴身口袋。他的弟弟墨涵,是个完美而优秀的孩子,然性情尚未成熟,需要他这个哥哥费心地去爱护。
离去前他情不自主又往窗口眺望了一眼:许知敏和纪源轩携伴着走出了校门。
“纪源轩吗?”墨深之所以戒备起这名纪家的长孙男,不仅仅因为纪源轩是纪家人,更因为纪源轩不像是纪家人。
母亲杨明慧曾评价过,整个纪家,唯有纪源轩还像个样。那是因纪源轩有着不同于其他纪家人的人生经历,完全凭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出了一片纪家崭新的天地。从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考上高中,后以优秀的体育专长进了省会的体校,纪源轩吃的苦头绝对不比别人少。现又经过了大都市三年多的洗练,这位由纯朴乡情孕育长大的知识青年,原来那股憨厚和纯净又有多少能留下来呢。
记得杨明慧前几天还与墨振说,纪家的长孙男在大都市混得不错,已经寻到合适的门路进了某大学当上体育教师。这门路还是纪源轩的新婚妻子帮忙找的。
墨深想到这,几乎可以预见到许知敏的未来。这让他的心情极为地不舒坦。斜挎上背包,他快步走下楼梯。墨涵的话适时提醒了他,也是该时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