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到可可嘴边,那意思竟是要与她分享自己的午膳。
且不说来自主人的赏赐身为下仆的可可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本人也对少爷如此屈尊降贵的厚爱受宠若惊。因此,即便毫无胃口,她依然顺从地微倾下|身子,将沾着薄荷碎叶的烤羊小腿肉从叉子上咬下。
再怎么难吃,她一定要做出好吃的样子,不能辜负少爷的好意!
可可握紧了双手,准备接受又一波呕吐的冲动,没料到,那食物入口竟是出乎意料的美味!
安菲克利特宅的大厨手艺精湛,羊小腿肉被烤炙得香酥软嫩,秘制的香料将羊腿肉的鲜美衬托得恰到好处,最后撒上的薄荷叶更是在提味的同时掩盖了羊肉的腥膻,使这道菜肴尝起来堪称完美……但,在这之上,她尝到了一种更加美味、更令人上瘾的味道,正是那东西的存在,使原本难以下咽的食物得以保持原来的口感——那不是羊肉,不是肉蔻,不是紫苏,不是薄荷,更不是胡椒孜然,那是——
游离的双眼在经过少爷微启的双唇时陡然定住,可可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又咽了一下。她想,她明白那让她紊乱的味觉重新工作的到底是什么了,可她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慌乱与震惊令可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仿佛为了配合她,洛菲兰特拿起了刀叉,继续午餐,不再说话。
很快,餐厅里恢复了一片死寂。
…………
可可决定要辞职了。
她家从外祖那一代开始世代侍奉安菲特里克拉斯家族。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她曾以为自己的一生也会在侍奉安菲特里克拉斯家中走到结束,很可惜,她的身体越变越奇怪,继续呆在少爷身边,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对少爷下手。
至于辞职后去哪里,可可并没有一个周全的计划。她的父亲因为伤寒早早去世了,母亲在那之后不久也因为过分思念抑郁而终,留下她一个由其他好心的仆人们轮流养大。从小到大,她的世界被局限在安菲克利特宅,因此,她对外面的世界完全没有任何认知。
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定地想要离开。
从那天偶然尝到沾了少爷一点唾液的食物开始,她对少爷的食欲更加强烈了。在意志力的克制下,她起初还能忍住,不在少爷面前显露异常,但日复一日的忍耐简直比炼狱还煎熬!
终于有一天,她没能克制住,在少爷午睡时偷走他用过的茶杯,躲起来用舌头沿着杯沿一遍遍舔|舐——上午,少爷曾用这只杯子喝了一杯大吉岭红茶,他的唇曾经触碰过这只杯子,杯子还没有洗过,她一定能从上面找到些什么……
有一就有二,自从开了先例,可可开始私下里偷偷收集一切可能留下少爷痕迹的东西:少爷用过的刀叉、少爷擦过汗的手帕、少爷咬过没吃完的点心……即使有些不能吃,只是放在鼻端深深地嗅,她被饥饿折磨的神经也能获得短暂的愉悦。
依靠那些东西,可可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而就在她逐渐放松警惕时,发生了一件事,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之前的想法是何等的天真——
那天,洛菲兰特少爷一时兴起,想做根雕。她为他找来了材料与刀具,就站在一边,手里偷偷捏着昨日少爷拭汗用的丝巾,趁着少爷不注意时不时嗅一下解馋。这些天来,她都是用这个办法控制食欲的。
少爷的雕刻进行得很顺利。几锉刀下去,一个简陋的人形就被雕了出来。可可站在后面,看着少爷细细削出一条胳膊的形状,然后开始美化,也来了兴致,认真围观起来。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少爷在雕手指部位时一个打滑,刀尖划在了扶住木料的左手食指上。很快,血珠从指尖沁了出来。
鼻尖淡淡的汗味从少爷流血的那一刻开始被更加浓郁的甜香取代,可可鼻腔里弥漫的全是那诱人的气味。被压下的欲|望几乎是立刻压制了理智,在食欲的驱使下,可可抢在洛菲兰特用手帕擦去血迹之前抓过他的手,把血珠连带着指头一起含进了嘴里。
血珠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厚重的芳醇沁入可可四肢五骸。持续了进一个多月的饥饿也好像因为这滴血得到了缓解。久违的满足感从心底涌出,可可愣了一瞬,然后开始疯狂地吸|吮。
不……还不够!太少了……伤口太小,还需要加深!
——啊!干脆连这手指也一起……
猩红着双眼,可可张开了齿关——一直对她的动作持放任态度的洛菲兰特仿佛察觉了她的想法,提前进行了警告:
“你可以喝我的血,多少都行,不过,不能咬哦~”
另一根凉凉的手指插|进可可口中,与受伤的食指一起将她上下颚撑起一段距离,并在她口中若有似无地搅动,最后甚至夹住了她的舌头,轻轻地扯。
可可不堪其扰,想用力咬下去,身体却完全不听自己使唤,怎么也咬不下。狂乱状态下,她抬起了头,恶狠狠瞪视眼前的人,对方却投来冷冷的一瞥,眸底污浊的黑,浓烈得令人心惊!
“要是敢咬我,我可会惩罚你的……”
…………
那天,她维持着发狂的状态,叼着少爷的手指吸了足足一个下午。等她终于因为三分餍足而回过神来,少爷白皙漂亮的手指已经被含得表皮发皱了。
她为此跪在地上一遍遍道歉,少爷的脸色却越来越差。他后来让老管家给她放了三天的假,让她好好考虑一下——考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