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着才能让她彻底心死。
可是她又认识不了多少字,又不能让秦老爷帮着自己念,那样不知道多丢脸。于是便丢魂失魄地将信捏着,往门外走,她要的先生帮她看一看,念给她听……
“侍梅……这些银票你拿去……”秦达祖在后面喊。可是却见到赵梅儿象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似地脚步踉跄着往外走。于是秦达祖便将这三百两的银票塞到赵梅儿放在厅里圈椅上的那个小包袱里,随即拿着这包袱追出去,让院子里的一个丫鬟过来,让她帮着提着这包袱送她出去,并且嘱咐她一定要将包袱交到赵梅儿手里。
等这丫鬟拿着包袱跟着赵梅儿出了二进院,秦达祖才重新走回厅中坐下,看向杜氏不满道:“幸好我跟来了,不然就你这样骂那丫头,也是一点儿用没有。说得不好,惹恼了她,将来把她和惠平的事情都说出去,以后还是咱家女儿吃亏。你看我这一招,不多言不多语就让她死了心,把她给支走了。”
杜氏撇一撇嘴,问:“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秦达祖嘿然一笑说:“你别忘了,咱家惠平是谁从小教她写字的。咱们秦家虽然是商户之家,可从我祖父开始,咱家孩子的字都是世代相传,不让外人教的。”
杜氏这才想起秦家祖上这当家的人的字都是父子相传,为的是做买卖书信来往,一般人无法仿冒笔迹,便于管理家族的买卖。而自己的惠平这许多年都是独女,秦达祖一直都是想要把买卖传给她的,所以这家族祖传的字也是他从小就教给她的。两父女的字迹自然是一样的,赵梅儿拿了封那样的书信去,肯定会认为是自己女儿的手迹。这样既遮掩了女儿不在府中的事实,又让那丫头信以为真惠平要跟她分开,真是一举两得。便也不得不夸赞秦达祖:“还是老爷足智多谋。”
秦达祖自得地摆摆手,随即说:“既然这丫头给咱们打发了,我这就写封信去金陵,让惠平赶快回来,能到家过年最好。不然她一个女孩儿家在异乡过年冷冷清清地成什么话?”
杜氏道:“老爷说得是,惠平离家这么久了,我真是很想她了。你快些写信让人送去金陵吧。只是,她要是回来了,问起这侍梅的事情,咱们该怎么回答她?”
秦达祖成竹在胸地一笑,“我自然是早有准备,夫人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杜氏眼有亮色。
秦达祖随即起身,“我这就去写。”说完,大踏步离去。
杜氏端起了茶,大大地喝了一口,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唇边浮上了得意的笑容。忽然她猛地想起什么事,便马上让人去把管家秦安叫来,然后亲自吩咐了他一件事,让他立刻去办。秦安应了,忙忙地去了,杜氏这才真正放心下来,心中只盼望着自己的独生女儿秦惠平赶紧回来,阖家团圆过年。
——
秦府西角门外,帮着赵梅儿提包袱的丫鬟,陪在赵梅儿左右一直送她出了秦府,再将那小包袱塞到她手里,让她挎着,方才回去。
赵梅儿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捏着信,在吴县街头茫然地拖着步子走着,默然流泪不止。街上从她身边经过的许多人都好奇地要看她一两眼,纷纷在心里暗中猜测这位如此伤心流泪的小媳妇儿到底是为了何事想不开。
可是就算她心里痛不可当,还是想知道秦惠平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这毕竟是大小姐亲笔写下的,所以在泪眼朦胧中,赵梅儿还是走到了记忆中一条小街上专为百姓代写书信的地方,朝着一个专写书信文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走到那中年男子跟前,赵梅儿抬袖擦了擦泪,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语带悲声道:“劳烦先生帮我瞧一瞧这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说完,便从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里掏了两文钱出来,放在了这代写书信的中年男子的桌子上。彼时百姓多有不识字的,接了书信来找这种识文断字的先生读信得很多,因此这位代写书信文书的中年男子便接了信,指了指自己坐着的方桌的另一边的一张木凳说:“这位娘子先坐,我这就给你读一读。”
赵梅儿遂依言坐下,两眼无神地望着她,不断抽泣着等他下言。这代写书信的中年男子瞧见赵梅儿两眼哭得红肿,面色惨白,便也猜到自己手里头接着的这封信里怕没有什么好事。心中暗自叹息一番,将信拆了,从中抽|出信纸来,展开信先看了看,见只有寥寥数语,就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声音,说了声:“这位娘子听好了,信里写得是,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赠君之慧剑,愿君斩相思,今与汝恩断义绝矣,天荒地老,永无见期。”
“……斩相思……恩断义绝……永无见期……”赵梅儿喃喃地念出了几个她能懂,又让她彻底绝望的词。念着念着,刚开始才擦拭干净的泪水重又涌了出来。她一伸手把那封信从那读信的中年男子手中抢过来,仔细地望着信上那些她有许多不认识的字,仿佛那些字最终幻化成了那个人艳丽明媚的笑着脸,曾经让她迷恋不已,情根深种……可是一转眼,这脸就变得冷若冰霜,那个人看向自己冷冷地说和自己恩断义绝,永无见期。
她是这么厌弃自己,视自己若敝履了吗?
这封信终于将赵梅儿带一丝希望的心给彻底地碾碎了。她坐在凳子上望着手上拿着的信哭得肝肠寸断,也让对面坐着的那读信的中年男子十分不忍,便不断地劝她要看开点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