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并不安心炸肉的刘氏和赵旺惊动了。两人放下手头的活儿,连手也顾不得擦,便前后脚跑进堂屋看出了什么事情。两人进屋后,见到屋子中间黑漆木桌上的那把锋利雪亮的杀猪刀,以及摔倒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喊杀人的吴氏便都发怒上前质问谭五和谭吴氏要干嘛,大白天的这样拿着刀子上门儿来欺负人。
“欺负,你们可晓得吴氏干得好事,将自己的亲侄女儿卖进私窠子,连累我的奎儿被打,还吃了官司,被抓进了县衙大牢里头给关了起来。如今官府要二百两银子才肯放了我儿子,我们来找她拿一百两,她竟然说一文不给。我女婿气不过才拔刀出来,她又在那里喊杀人,真是心肠恶毒,奸猾无比的贱妇!”洪氏见刘氏蹦到自己女儿女婿跟前破口大骂,自然是也火了,上前去拦着刘氏,跟她对骂起来。
赵旺听了洪氏的话,倒是觉得有些心虚,便停止了跟谭五等人争执,只是跑过去搀扶吴氏起来。谁想吴氏却不起来,反而是在地上打滚,嘴里头呼天抢地地喊:“来人啊,不好了,屠户谭五拿刀要杀人了!”
吴氏在屋里这么撒泼哭闹,声音传出去,传到这条小街上左邻右舍的邻居耳朵里,就有人跑出来,聚集在赵大郎家外的院子门口往里指指点点,更有那好管闲事的跑去找本地的里老,说赵大郎家里有人杀人。里老听了,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因为这西门上这一片儿凡是百姓之间有盗窃或者杀人打架等,里老都要负责配合官府勘察,或者调解。
说起来这吴氏也是脸皮足够的厚,宁要银子不要脸。她卖掉自己亲生侄女儿的事情要传出去,传到这些街坊领居的耳朵里,肯定多得是人在她背后戳脊梁骨。但她宁肯不要名声也要撒泼耍赖,不给谭五等人银子。并且她打的主意是,要是自己这么闹起来,惊动了邻居,他们必定有人去找里老来的,等到里老一来,谭五等人也会被里老给劝走,那今儿个这银子就不用给了。反正只要他们走了,不会碰到自己的男人赵大郎,那就万事大吉,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往后他们要是再来,就不给他们开门儿,让他们进来了,到时候他们在外头也只有干瞪眼,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赔一百两银子出去。其实她要赔还是能赔得起,这些年她四面八方得抓银子,过日子又极抠,倒是攒了一百多两银子下来。但是她是个极端吝啬贪财的人,要让她拿出一百两银子来,还不如要她的命。
谭吴氏等人在屋子里跟刘氏对骂,吴氏在屋子里打滚撒泼哭喊,一时之间,闹得沸反盈天,谭五等几个男子却是失了主张,不知道该怎么好了。这里成了妇人的战场,他们插不了嘴,也帮不上忙,不免觉得十分头疼。
正乱成一团之时,有邻人扶着本地的里老进来了。那里老姓曹,大家都尊称他为曹公。这曹公年逾六旬,是极有威望的老人。因此他一进来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吴氏也不打滚哭喊了,忙从地下爬了起来,刘氏和洪氏等人也住了嘴不再对骂了,谭五更是将桌子上的杀猪刀拔下来重新袖在手中,讪讪地看向曹公欠身喊了声,“曹公。”
曹公被扶着在黑漆方桌旁的一张条凳上坐下,捋着下颌花白的胡须问了谭五等人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便七嘴八舌的把今儿个的事情对曹公说了。曹公听完,想了一想,便说:“这吴奎素来就有恶名,如今也不能说全因为赵梅儿之事下狱,我看吴氏就出六十两银子算了。”
谭吴氏等人听到曹公说吴氏只陪六十两银子,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也答应了。只有吴氏不依,重新又哭起来说:“我们家大郎只是个打铁的,一家人都靠他打铁为生,一年下来,勉强挣上个温饱,一文钱也存不下来。哪里来的六十两银子赔给他们,曹公啊,您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出来这些银子啊……呜呜呜……”
曹公倒是没有想到这吴氏竟然如此无赖滑头,本来听说她卖自己的亲侄女儿去私窠子里已经是万分鄙视她了,这会儿听到她竟然不遵自己的判决,便说:“赵吴氏,我判你给曹五他们六十两银子可是十分合理的,你要是不依,那这事情我可是不管了。曹五等人要是打伤了你,或者真动了刀杀了你,那老夫再跟县衙的衙役们一起来斟验罢!”
说完,这里老曹公就欲起身拂袖而去。不过,没等他站起来,堂屋门口的棉帘子一掀,只见赵大郎圆睁双目,满脸怒气地走了进来。三两步走到吴氏跟前,多话都没有一句,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牛耳尖刀,一手揪住她胸前衣襟,另一手持刀朝着她胸口直直地刺了进去!便听得“噗”一声利刃入体的声音,随即从吴氏胸口喷涌出大捧的鲜血,将赵大郎持刀的手染得血红!
☆、善恶终有报
“大郎……你……”吴氏只觉心口一凉,然后剧痛从心窝似烟花般的爆开,再低头瞧见自己胸口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想抬手擦一擦眼,总觉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是真的。一直以来老实忠厚的自己的丈夫赵大郎怎么会动刀杀自己呢?
两人成亲这么多年了,他一向都是听自己的,每回家里为什么事争执时,他总是气鼓鼓地说上两句,最后还是不说了,依自己的意思办。可是今日,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跑进来,拿刀直接刺进自己的胸口?
剧痛和喷涌流出的鲜血让吴氏身体里面的力气迅速地消散,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