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我可以堂堂正正出来治疗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不是装神弄鬼,
是有了私心后容不得我堂正光明,
天安,我的私心是,
六年了,你离开老虎的世界六年了,
能否抛开一切,回到‘只迷恋老虎’的世界,我愿意一生一世守护着这样的你。”
天安心惊的同时,感觉刚才微微能动的手脚似乎已经能完全舒展开了……
下84
迷恋,
我迷恋“泣妆”——上眼皮涂得通红,下眼睑涂得惨白,近看像哭过,远看像红眼兔子——能不能说因为我迷恋,我天天就画得像个鬼一样。
我迷恋“佛妆”——整个脸涂得焦黄锃亮装金佛——能不能说因为我迷恋,我天天就把自己染得金光灿灿像黄疸病人。
所以,人怎能光靠“迷恋”过活,一个人对你的意义,又怎能仅仅用“迷恋”来涵盖。他太看轻我与安缘间的联系,看轻了老虎,看轻了我呀……
毛天安唇边渐渐弯起,
也许,韩青这人的出现也无坏处,他这一遭倒叫自己彻底看清了老虎的大胸怀与小愿望,看清了自己前行的方向。
生孩子,滚金沙,下金雨,
好东西杨胜义亲手奉上的才要,曦微初启凌云志,我与你同日同辉……
按照韩青的逻辑,这些都是老虎最后日子“念念不忘”的“遗愿”,天安了解她的老虎,老虎是个心中藏不得“愿”的人,如果真是他所“愿”,就算挫骨扬灰后,他也一定会“闹腾”一世的人为他“还愿、了愿”。……老虎有助他了愿的人,杨伯,临终前他最信任的照顾了他一家多年的长者。
看看杨伯最后为老虎做了一件什么事吧:默默将他的骨灰放进了天谴盒。
老虎默默跟着她辗转了这么多年,
默默看着她,
默默陪着她,
曦微初启凌云志,我与你同日同辉……
只此一点韩青说的没错,这是老虎的“愿”,而老虎,自己实现了这一愿,不需要金银,不需要好东西,最朴素的一愿:永在你身旁,永在你心底。
天安静静地舒了一口气,
老虎,我的骨头里流着你的血,
向小安的骨头里也流着你的血,
血脉相承,
老虎,你知道么,我了解到这些,疼得想为你哭,疼得也想为你笑啊,
足矣了是吧,老虎,我知道你也在笑,就像多年前那个傍晚,花前月下,你酒足饭饱,拍着肚子,看着我:毛毛,多美好,这样多美好……老虎,你在笑……
眼泪流下来,天安却是在笑着,
她的手脚已经完全恢复了知觉,抬起手,擦干了眼泪,站起了身,
韩青还蹲在她脚下,仰头望着她,
毛天安是个妖孽,而这个妖孽在历经这种种冲天混世后,在这万里高空却像彻底遂了愿,清了底,眼清心明,对未来更具信心与勇气。
她弯腰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窝,动作堪称轻薄,眼神却绝对认真,
“谢谢你,老虎和我都感谢你,老虎和我的世界却不需要你。”说着,你哪里又赶得上她这等“心狠手毒”,忽得抬下巴的手用力转折,动作堪称漂亮地一个勾手,手肘已然死死勒住了韩青的脖子!
韩青猝不及防,蹲着的人往后一搀,立不稳,一手支地,一手却好似摸向了自己的军装外套荷包……
“别不相信我,我有对你一抹脖子的能力。你这是往哪儿飞!”天安的阴狠在他的耳朵边儿,
他却好似轻笑,“没了我,停了药,你活不了多久,向小安会没有妈妈……”
天安冷哼,“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我毛天安离了你照样能活过王八,这不劳你操心。”
“你倒不怕死……”
天安突然低头,唇峰几乎碰到他的耳,他戴着助听器的左耳,
“迷恋是个屁。”
轻言轻语,咬牙又快活。话音刚落,一刀手下去……却,几乎同时,韩青被砍晕的同时,轻轻的声音从他唇边流出,“云雾山……”
放倒已经晕过去的男人,天安眼中确实有一丝疑惑,云雾山?他是指要飞去云雾山?老虎长眠的地方……
已经顾不得想再多了,机舱里只有他两人,驾驶舱什么情况天安顾不上,当务之急只有跳机。
天安从来没有跳过伞,但是,这却是她从幼时就蓬勃的梦想。
老虎教过她跳伞,甚至每个步骤像教科书一样印在她的脑海中,却一次没有实战成行,很简单,她始终还是有所畏惧。
很矛盾吧,极其想,却临了临了,很害怕,
事实上,人生许多事情不都是这样,你梦想的,当垂手可得之时,又那样心虚。却我们享受的不就是“梦想着”的过程?到手了,虚,也是只差最后一步的勇气。凡是总有头,踏出去,看看吧,未必就是一场空。
降落伞却是像准备好似得一下就找到了,天安穿好,猛地打开了机舱门!
如猛兽般狂吼的风灌了进来,
黑夜跳伞,下落不明,天安笑起来,透过挡风镜鸟瞰这个尘世,危险,却也美得这样醉人,叫人热血沸腾啊,
最后,天安若有所思回望了眼机舱那头俯趴着的韩青,纵身一跃,入世,沉世。
睡在哪里不是:
睡在梦里,
睡在夜里,
睡在你怀里,
睡在你的坏里……
巨大的金色伞幔如凤尾落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