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两步,想起自己穿的是掌门服饰,庄重有余,利落不足,干脆脱下外袍,扔给了师妹,自己又冲进观瀑楼内。
一进去,她额角就发疼,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指甲盖大小的肉色甲虫,虽比楼十二身体里的小许多,却像海潮般从楼上泻下来。
却说当时在二楼,她一剑将一个风雪崖弟子斩成两断,那断口没有一星半点的血液,反倒有无数虫子从断口涌出来,速度奇快,眨眼到了她脚下。
张灵夷一见,便知道其余弟子怕也成了这模样。她因青羊宫之事,从前与卫天留见过一面,但算不上交情,并无为风雪崖抛却生死的自觉,见事不可为,自个先逃了。
可若如琇他们与卫天留也在楼内,便是另一回事了。只卫天留一人便使他们十分吃力,加上这些虫子,几乎是十死无生,到时她若仍在崖上,恐也逃不过。
此时她一进门,见虫子跑下来,又立刻提脚退了回去,顺手将门合上。
这虫子虽然会飞,但劲道并不大,短时间里应当撞不开门。
她关上门后,深吸了两口气,才从方才所见的惊惧中缓过神。
怕虫子是人之天性,不说她,就是如琇也是头皮发麻,纵有不坏金身,也不太想到虫堆里滚一圈。
当时他们追着卫天留到了观瀑楼,见对方长驱直入,未受一点阻碍,原本镇守其中的张灵夷不见踪迹,已是起了疑心。
他们直追卫天留上了二楼,一路上未伤及弟子,他们心中既有庆幸,也有提防。
他们还在楼下时,便听见一声惊呼,细听声音,像是卫夫人,只是之后再无声响。二楼上风雪崖弟子许多,听了这声,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们都不笨,知晓其中有古怪,岳摩天下手没有顾忌,见一个弟子离自己近,拂袖一击。
那弟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低头“哇”地一声,似要吐血。
真吐出时,众人一齐大骇,见地上竟是一只扭动的甲虫。
殷致虚见那弟子仍似活着的样子,冷哼一声:“装神弄鬼!”一剑刺进心口。
剑拔出之时,流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只又一只的甲虫。他们都见过这玩意,知道它们会自爆,不敢接近。
只是一会儿功夫,甲虫从对方嘴里与伤口里一只接一只,前拥后挤,纷纷掉了下来,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与之相对的,那人原本血肉饱满的皮囊干瘪下去,两腿无力支撑,扑倒在地。他这一倒,倒似一张平整的皮子,连大致的身体轮廓也没了。
沈丹霄走得匆忙,外衣系带松散,这会儿衣角上正挂了一只甲虫。
他冷着脸,连剑带鞘,轻轻一点,虽未触及,却叫那只甲虫淅沥沥如细粉散开来,随后长剑出鞘,将那片衣角割了下来。并非是他爱洁,而是怕这甲虫背后另有算计,潜入他身体里。
其余人也是一般模样,众人背靠背围在一处,清出一片干净的落脚地。
众人之中,尤以碧环夫人动作最大,长袖扫过,如起大风,将虫子带后几尺。
岳摩天道:“此地不宜久留。”
温恰恰找见一扇窗,打开后见上头层层涌上肉色,细看竟是甲虫一只叠着一只,活生生垒成了窗纱,不由退后一步。
其余人也见了,岳摩天一掌打过去,这些甲虫如被风吹开,飘飘荡荡飞远了。
沈丹霄道:“快停手!”
岳摩天收了手,温恰恰忙将窗关上了。
“怎么了?”
沈丹霄道:“方才这些甲虫飞起来时,我见有一串更小的从它们身体里飘出来——若不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