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还要试探吗?
安绝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垂首拒绝了:“三十万兵将足矣,陛下放心,微臣定当夺回寒嘉关。”顿了顿,沉声道:“亦将夺回丢失的所有城池!”
“好,朕在颍都等你的好消息。”亓官牧果然毫不犹豫的收回了拿着虎符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眼中流露出了一点久违的真情:“阿绝,保重。”
安绝依旧垂首恭敬道:“也请陛下保重龙体。”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却又在跨出门的瞬间停住了脚步。
“陛下。”安绝背对着亓官牧,轻声道:“此次形势危急,微臣会在天亮之前带兵离京,陛下……就不要亲自来送行了。”
亓官牧准备往殿内走的脚步一顿,半晌,方开口道:“好。”
安绝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步走进了雨幕里。
亓官牧走到他刚刚磕头的地方,蹲下身来摸着那一小片早已没有温度的地板,久久失神。
——
一月之后。
“前方传来捷报,定远将军已攻下了寒嘉关,并将寒嘉关外的一座城池也收了回来。”
两月后。
“捷报,定远将军又收复了两座城池。”
三月后。
“报……七城已收回了五城。”
四月后。
“连失的七城皆已收回,邛菀欲派遣使节前来谈和。”
……
“好,好啊,”亓官牧龙心大悦的把手里的书信和折子递给身边的太监总管,示意他交给殿内的各位大臣传阅:“不愧是朕的定远将军,安/邦定国,远退外敌,实至名归。”
“这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是啊,可喜可贺。”
“……”
一干大臣皆附和道。
“报!”殿外忽然又有一小兵神色张皇的往里闯。
亓官牧直觉不好,不自觉的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沉声问道:“何事?”
小兵跌跌撞撞的匍匐在地,将手里的书信双手呈上,悲声道:“启禀陛下,定远将军为攻下城池,孤身闯入敌营,不幸掉下悬崖……以……以身殉职了。”
“何时之事?”亓官牧沉声问道。
“最后一次攻城之时,”小兵的声音中满是悲痛:“将军以身做饵潜入敌营挟持了敌方统帅,引开了邛菀的大半兵力,我们才得以在对方群龙无首的境况下偷袭成功。可他自己却……”
“那为何此时才将消息传回?”亓官牧只觉心中一痛,怒声道。
“回……回陛下,”小兵诚惶诚恐的将身子伏得更低:“是……是将军如此吩咐的,交代须得等到邛菀的谈和文书送到之后才能将此消息送回。”
“你手中的……”亓官牧跌坐回龙椅上,右手紧紧的攥着扶手,声音微微颤抖:“……那是什么?”
小兵道:“回陛下,这是我们将军的绝笔书信,他一到军营就交与了我,说若是他不幸殉职,就将此书信送回颍都呈给陛下。”
“呈上来。”亓官牧微微苍白着脸色颤声道。
太监总管把书信呈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是一把夺了过去,迫不及待的展开了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
“今天就先议到此处,退朝吧。”半晌,他一手拿着信纸摆了摆,一手扶额道。
待大臣们都散去,他才神色疲惫的看向还跪伏在地的小兵:“你们将军他……可还有留什么话给朕吗?”
“有,”小兵点了点头:“将军说,他深知自己最后的归宿应当是战死沙场,望陛下莫要心生愧疚。还有……”
小兵忽然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还有什么?”亓官牧问。
“将军说他从未生过谋逆之心,希望……”小兵又重新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将后面的话一咕噜全数说了出来:“希望陛下不要以己度人,昔年知遇之恩,他以命相还,这些年……这些年就当是他错付了。”
亓官牧浑身一震,失声道:“错……错付了什么?”
“小的不知。”小兵茫然的摇了摇头。
“朕知道了,”亓官牧怔愣了良久,才又抬手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拿着信纸的手:“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在这殿里待一会儿。”
“是。”太监总管十分自觉的朝其他人招了招手,带着人一起退了出去。
大殿里立时陷入了一片空寂。
亓官牧将手里的信纸又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一遍,像是想从中看出点别的什么东西,可上面只有笔锋苍劲有力的寥寥数语:
三愿阿牧,夫妻恩爱,君颜长欢。
你我自此,碧落黄泉,不复相见。
落款只有一个绝字。
“绝情断爱,不留余地。”他还记得当年给他起绝这个字作为名的时候,自己亲口对他说的话。
那个人便果真做到了不留余地,从头到尾连质问也不曾有一句,就那么决绝的走了,不给他一点后悔和补偿的机会。
“阿绝,你当真已是如此恨我了吗?”
年轻的帝王在空旷的大殿里喃喃着问道,但早已没有能回答他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来乍到,多多指教。
接档现耽校园文 《校园影帝的自我修养》四月二号开,希望大家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