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魄地一声钝响,扬起漫天尘土。
两人慌忙赶上前去,看清眼前情景,方才一同舒了口气。
原来那少年在半空中生生扭转了刀的去向,那刀险险劈落在叶律脚边,少年却因用力过猛刹不住脚,一头跌下去,被叶律扶在怀里。
他们赶上去时,恰恰逢著那少年和叶律大眼瞪小眼的时刻。
少年怒道:
“姓叶的,你怎么不躲?”
话说得凶狠,语气却有些绵软,显是对刚刚一幕还有些后怕。
叶律神色温柔,敛去了平日那副mī_mī笑的狐狸嘴脸,轻声道:
“既是小鸿,杀了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还没来得及搓掉身上乍起的一层鸡皮,便见叶律轻轻勾起少年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那少年初时还激烈反抗,后来便逐渐软下来,甚至还伸出手臂勾住叶律的脖颈。
那方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便那样沐浴在夕阳的金光中,紧紧相拥著,旁若无人地热烈亲吻著对方,不仅可以听到啧啧的水声,甚至还能看到伸出唇外忘情交缠的舌。
他看得瞠目结舌。饶是在率性而为不拘世俗的江湖,男子与男子之间的相恋也算是惊世骇俗的事情,所以关起门来如何且不提,在外,他和那个人一向是保持著好友兄弟的距离,不敢有半点谮越。现下这两个人竟当著外人的面,大大方方地亲吻,实在是……他偷眼往身边的人望去,那人也是怔怔的,一脸有如雷劈的神情。
(六)
两个人终于分开,少年似嫌恶地用手背蹭了蹭泛著水光的唇,用整了整衣摆,然后径直向他们走来,抱了抱拳朗声道:
“两位见笑了。在下是浣花庄第十七代弟子花鸿。”
走近了方才看清少年的容貌,尚带些稚气的圆脸盘,英气的眉目,清爽干净的长相,与叶律那张面带桃花的狐狸脸几乎是相反的类型,不知怎地那两人会纠缠到一块。少年的神态落落大方,仿佛他们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他被家养的狗舔了一口般稀松平常。心下微微有些佩服,他拱手道:
“在下唐黎初,这位是楚枫楚兄,冒昧前来叨扰飞绝谷,倒惊扰了花少侠。”
“惊扰不敢当,唤我花鸿便是,二位这边请。”
花鸿看也不看叶律一眼,便领著他们往前走去。留下叶律在身后大呼小叫:
“诶,小鸿,你怎么不等等我,等等呀。”
一行人向著山谷深处行去。花鸿二人在前面带路,他和那人跟随在后。那叶律自见到花鸿起便似换了一个人般,粘糖般缠在少年身边,也不管少年的冷言冷语,径自笑得桃花朵朵开。情敌危机已经解除,又难得见到叶狐狸全无形象的狗腿情状,他不由得心情大好,看那两人在前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枪来剑往。
“小鸿,小鸿,我原以为你昨晚不想见我,特意躲开了呢。”
“哼,谁要为你费那么大力气。”
“嘻嘻,我们果然有缘。”
“哼。”
“小鸿,你怎么到谷里来了?封师伯又抓你来陪他下棋了?”
“不是,封前辈和凌前辈去了西疆,我受他们之托暂时守著飞绝谷。”
“咦?”叶律这才想起身后的两个人,停下脚步回头,“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唐兄和楚兄可是专为拜访两位师伯而来。”
花鸿也停下脚步,皱起眉:
“这可真是不巧了,两位前辈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人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倒没有太多遗憾的神情:
“那还真是缘悭一面,楚某原也没有要紧事打扰两位前辈,花兄不必介怀。”
花鸿重新展眉:
“两位前辈回来定当转告,两位若没有要紧事情不妨在这里住上几天,飞绝谷别的不敢说,风景倒是极好的。”
叶律扇子一展,笑眯眯地凑过来:
“小鸿说得是,飞绝谷的风景的确是美不胜收,尤其是小鸿在的时候……唉哟!”
花鸿一刀柄敲到他脑袋上:
“闭嘴。”
盛情难却,两人当晚便宿在飞绝谷中。修建在谷中的小舍并不大,他和那个人宿一间客房。晚膳后两个人留在房中,想到是这许多天来两人首次单独相对,傍晚又遭受了那样的冲击,彼此都有些赧然。
沉默了片刻,那个人忽地站起身来,道:
“今、今晚月色不错,我出去走走。”
明知那人是有意避开自己,他竟然也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来:
“我也一同去。”
月色的确很好。银色的清辉铺洒在山坡上,伴著窸窸窣窣的虫鸣,更显得山谷幽静如画。转过一道矮坡时他试探地碰碰那人的手背,并没有遭到反抗,便大著胆子与他十指交握,偷眼看去,那人清俊的脸上微微泛著红,嘴角却又淡淡地勾著,在柔和的月光中美好得不似真实,心里顿时便如被兜头淋了蜜汁般从头甜到了底。
(七)
不远处听得汩汩的水声,山涧似乎就在近旁。静谧的山谷中,连夹杂在流水声中的人声听得分明。一个声音道:
“封师伯他们怎地突然就出了谷?青竹帮也没有收到风声,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另一个声音笑了一声,道:
“哪里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是年前封前辈和凌前辈打赌输了,只得乖乖跟著他跑去西疆,你也不是不知道,凌前辈念叨著要去西疆好多年了。”
“那也该知会一声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