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抬头看看那人的脸,明明近的能感觉到呼吸,除了轮廓什么都看不清,好像有红色的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淌下来,他想伸手去擦,那人突然不见了……
他惊慌失措在原地打转,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不远处的一扇门,飞奔过去撞了开,里面是间干净整洁的病房,他终于能看清白宇帆的人了,他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满脸疲惫,眼底都是青色,医生带着护士站在一边吩咐:“消炎吧,给他挂一瓶红霉素……”
他大吃一惊,大声喊道:“不能给他红霉素,他对那东西过敏!”
可是没人听他的,护士已经开始在白宇帆的手背上拍打寻找合适的血管,他拼命地拍打身前的玻璃,声嘶力竭的大吼,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泛着金属光芒的针头滴出经营的液体,护士已经找好了血管,慢慢的扎了进去……
“不能……不!!!”
谢明浩猛的醒了过来,心脏怦怦跳得胸腔疼,浑身冰凉,冷汗顺着额角滴下来,落到身边的本子上,把几个变了形的字晕开了墨迹。
他抬头看了看,桌上的灯还亮着,紫色的薰衣草默默地吐露芬芳,时间显示他大概睡了有半个小时,只是一个梦而已。
倒了杯凉水一股脑的喝了下去,压下去心悸,收起被钢笔划开整页的日记,谢明浩掏出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静静地想了半天,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放弃了。
即便他问,想必得到的也是报喜不报忧的回答。
倪乔奇怪白宇帆怎么什么都没告诉他,谢明浩想起前段时间两人好不容易通的一次电话,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问:“等我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就会回来了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想必白宇帆是当成了无声的拒绝,一改他执拗的个性,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你这个笨蛋!”谢明浩趴在床上,用手指戳着照片上白宇帆放肆的笑脸,低低的责骂,然后又轻轻的揉揉,“明明知道我想让你开心些。”
明明知道只是想让你拥有普通人都应该拥有的东西,你这个傻瓜又都弄没了。
和倪乔一起吃的晚饭,分开时候倪乔明知故问:“想过他吗?”
无数次,谢明浩想回答,在适合一个人或两个人走走看看的地方,在夜里或者黎明睡去和醒来的时候,他曾无数次的想起他算不上好的耐性,和本人一样从不服帖的发丝,温暖有力的手掌……
但他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时间并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药,总有些人有些事情在时间的冲刷下更加铭心刻骨,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行万里路,谢明浩终于能用心理解这个道理,即使小白静和鲍慧仍旧还在,白宇帆的母亲仍旧不能接受,他也要回去,一如十九岁那年坦然面对,共同承担。
第二天穿戴放光的丹尼尔来敲谢明浩的门:“谢,今天天气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去----”
谢明浩穿着休闲短裤t恤衫,黑色的鸭舌帽也确实适合出行,但当丹尼尔的目光接触到他身边旅行箱的时候,充满青春活力的帅小伙儿像个被扎了针的球,一下子瘪了。
“嗨,丹尼尔,”谢明浩递给他一本中文书,“送给你。”
丹尼尔迟疑了下,伸手接过,轻抚封面:“真的给我”
丹尼尔最近在学中文,对谢明浩唯一的一本中文书很是觊觎,但谢明浩总是当宝贝一样,只允许丹尼尔在他的房间看,不能拿走。
“没关系,家里还有很多。”谢明浩显然知道丹尼尔的疑惑。
丹尼尔拿着书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哭丧着脸:“你要回去,是想回到他身边对不对?”
谢明浩居然笑着跟他装迷糊:“他”
“就是昨天那个看不起我的中国男人说的,我记着他的发音,回来特别在网上查过……”丹尼尔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手臂怨念道,说到一半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孩子气,气闷的抓了把头发不再吭声。
谢明浩也没追问他到底查了什么,笑着坐到他身边:“他不是看不起你丹尼尔,我的那个朋友有点……呃,有点思维跳跃。”
见丹尼尔抬头看他,谢明浩笑了笑接着说:“丹尼尔,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只能到此为止,不会再进一步发展了,可能我对你的感觉和感情定位认识得确实有偏差,所以我只说我自己,我对你的感觉是朋友,或者能把你当成弟弟关心,但是恋人,不可能,我的爱人和我一起长大,他会占据我整个生命,不会有人轻易取代的,明白吗?”
“他也这样爱你吗?”
“是的。”
“可你们明明有矛盾,否则不会分开这么久。”丹尼尔还是不想放弃。
“你看丹尼尔,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你在寻找一见钟情火花四射的爱情,我已经跨过那个阶段,想的是解决矛盾把日子过得长久。”
这不仅仅是年级上的差距,更是观念上的,更准确的讲,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可能。
“其实你也在慢慢认识到不是吗?所以才能认真听我说。”谢明浩起身收起充好电的手机,把充电器塞进旅行箱,“昨天那女孩儿不错,你应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