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又耐心地登上可以远眺府外的阁楼,对于这座陪着薛王度过十数年的宅邸,崔妧认真又仔细地对待着。
领着王妃熟悉王府的自然是老內侍黄永,他已垂垂老矣,常年弓着的背也愈发难挺直,但他仍然庆幸,感激上天让他活到今日,让他有幸目睹李泱成婚为家。
崔妧虽出身豪族,但为人并不娇矜,她知道黄永是伺候了李泱二十余年的老宦官,便对他更加客气,她跟在黄永身后,听他讲述着李泱生活中的小事。其实李泱为人内敛,并无太多成长中的趣事,说是乏善可陈也不过,可崔妧仍含笑听着。
府中虽未有过侍妾,但李泱成年后也常留宿在外,照理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可黄永还是知趣的未曾提起,他引着崔妧走到李泱的书房前,笑道:“娘子,这书房前几日`你也来过了,今日可还要进去看看?”
走了好一会儿,崔妧也有些乏,况且天气寒凉,她正想回去取暖,既然到了书房,那便先进去坐坐。她点头笑道:“也好,今日劳烦阿翁了,你先回去罢。”崔家是诗礼大族,崔妧从小也受教导,颇通诗书,正想看看夫君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写些什么字,前些日子她
并未进去过书房,今天正好去看看。
阿冬此时正在书房内整理,听到王妃到此,便立即迎了出来,服侍着王妃进了内室。出嫁前便听说薛王是个fēng_liú人物,但她不是没有过疑虑,只是那些浅而又浅的担心早已消失不见,如今又见得满架子的书卷,崔妧心中便更加坚信她与薛王志趣相投,实乃良配。
书案之上十分整洁,笔墨纸砚摆得妥帖,边上还摞着一叠文册,崔妧怕那是朝廷要务,她也不便翻看,就没去动它们,阿冬心思细腻,看出了王妃的好奇,便笑道:“那是殿下常看的。”
崔妧脸上微微一红,含羞带怯地拿起一本,翻开一看才发现那是本妙法莲华经,字迹端庄工整,落笔苍劲有力,她问道:“这是殿下誊抄的?”
那本佛经里的内容阿冬见过,她摇头笑道:“那并非是殿下的字迹,这些佛经都是殿下从慈恩寺请来的,怕是哪位高僧所书。”
崔妧又拿起底下的一本打开看了看,果然还是佛经,字迹与方才那本无异,她心想原来薛王是个信佛之人,怪不得为人亲厚仁和,她放下佛经又问道:“殿下常爱看这些?”
阿冬想了想道:“这都是殿下今年让人从慈恩寺拿来的,从前倒也不常看,偶尔翻上几回,只是后来愈发翻阅的多些,十日里竟有六七日都摆在案上。”
崔妧将那叠佛经重新归置妥当,抬头羞赧地笑道:“你与阿音照顾殿下多年,从今往后,殿下诸事我还要向你们请教。”
阿冬知道王妃这是误会了,她脸上立即有些烧了起来,忙否认道:“我与阿音是尽奴婢的本分,殿下也从未将我们别样看待,若娘子不厌弃,尽管吩咐便是。”
崔妧脸上浮起些红霞,当初皇帝指婚之后,家中的姐妹又为她打听到过几年薛王从前的韵事,但她没想到这府中不但没有侍妾,居然连近身婢女都与薛王毫无瓜葛,想到这府中能陪伴在夫君枕边的只有自己,崔妧心中既惊又喜。
纵然游夙不过任转运都使一职,但户部的几位郎中在他面前仍旧不敢坐,只垂手立在一边,游夙阅览着淮南道各州的义仓储粮录,不时问上一两句,其中一个官员战战兢兢地答了,不过游夙也没为难他。他并未问及楚州之事,一来这几个户部的也不一定知道楚州义仓被挪用,二来即便其中有人知道,他们念及信王威势,若非上刑,恐怕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各地义仓粮食的储藏情况虽会上报朝廷,但写的都不算详细,只有一个大概的数目,并无实际进出的记录,游夙自然也不指望光看这个就能抓住尹嗣年的把柄。
方才回话的那名官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游夙的神情,眼看他面上并无不快的神色,心中安定了些,可仍不敢掉以轻心。
李泱来时,户部的那几个官员尚在,他们见了薛王忙不迭地请安问好,李泱一一点头示意,游夙就这么偏头看着他,直到其余几人礼毕,他才起身道:“殿下胜常。”
对于游夙的怠慢,李泱显得毫不在意,道:“我奉陛下谕旨,前来询问淮南道出粮一事。”上奏请旨淮南道义仓调粮一事明面上并非是由李泱牵头,而是游夙一手安排,眼下皇帝虽还未准许,可他既然让李泱来问询此事,那也离下旨之日怕是不远了。
那名户部郎中并未贸然开口,眼下是游夙主管此事,他尚未发言,自己岂能越级禀告,可等了半晌,却仍未听到游夙开口,他疑惑地看了眼游夙,只见游夙先是看了眼薛王,然后才对他道:“于郎中说吧。”
于郎中立即回神,忙将淮南道储粮情况大致复述了一边,各州义仓大约还能凑出个十二万石来,再多怕也是拿不出了。不过李泱也明白者这都是明面上的,实际能出多少现在谁也说不准,但四处凑凑也总比横征暴敛要来的好,他轻轻地扫了眼游夙,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上禀陛下,有劳诸位了。”
李泱从雪中来,他并不打算久留,也未曾除去避雪的披风,只露出些里面湛蓝色的袍子,他说话时温和蕴藉,于郎中依旧恭谨,但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对着薛王自然要比对着游夙轻松些。
游夙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细细地将李泱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