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ǎi_huā贼是林王妃盯着放的,连我都是林王妃亲自派人送出来的,就是怕林王做什么小动作。”
盛朝歌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直觉林王不是这么心胸宽广的人,不会因为林王妃的几句话,就放过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仇人。
况且,他这么拼命的处理当年刺杀的人,还是因为心中愧疚难安,想以此略微弥补对爱人的亏欠。毕竟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他当年更早地直面内心,将爱人置于羽翼下保护好,便不会有那之后的许多事。
千面郎没有他想的多,他离开池州前,沈安然一行已经行至池州与苏州的交界,一直平安无事,他便没有继续跟着,转头来了渝州。他跟到渝州一来是为了看茱萸的笑话,他想知道林王到底对她用了什么手段,二来是为了看正邪之战的热闹,他对魔教接触不多,早就有了浓厚的好奇心,毕竟这可是人生难得的经历。
接下来的日子在盛朝歌看来平淡无奇,他的两个师弟整天不见人影,说不是来会相好的他都不信。魔教的人水平一般,入化坛一战,放眼望去除了魔教教主有一战之力,其他人都乏善可陈。而魔教教主的武功是靠吸取他人功力进步的邪功,底子不牢,在大师兄眼中不过是一座用棉絮搭建地基的高塔,随时可能倾塌,不足为虑。
只是未曾遇见那位有名的魔教右护法,也没看见魔教几位武功不凡的长老,特别是传说能和宗潮音比肩的魔教大长老,让盛朝歌颇为可惜。
本以为要这么拖拖拉拉打上几日意思一下,谁曾想他的三师弟“冲冠一怒为红颜”,带着几个人潜入魔教大后方,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举捣毁了魔教的炼丹房,得到消息的魔教教主甚至没工夫和他再过上两招,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他并不相信他这位向来乖觉自我的师弟会有这么高的觉悟,能为了武林正道冲锋陷阵。果不其然,这小子回来以后时而春风化雨,时而狂风呼啸,面上神情变化之多堪比千面郎,让他笃定这小子果真坠入情网,挣脱不得。
盛朝歌正在苦恼写信一事,他三师弟也不知从哪听来了关于自己的传闻,竟也对沈安然有了几分了解,让大师兄对这俗世之人的碎嘴大为恼火,师兄弟二人一言不合就打了一架。
大师兄的掌法依托于深厚的内功,三师弟的剑法精妙,对于内功的领悟却落了下乘,两个人旗鼓相当,胜负各半,闲来无事便打上一架泻火,倒也没什么妨碍。
☆、第二十八章 无心之人
一封短短百字的信,盛朝歌删删改改七日有余才终于完成,原本准备此间事了便去苏州一趟,谁料三师弟无意中说起,他才想起下个月的武林大会,只好默默地揉了一张快要完成的信,重新写起。
这次对魔教的试探战大获全胜,云宫派无一伤亡,年轻的小辈们初次经历正邪之战便是大获全胜,难免控制不住欣喜之情,说说笑笑的踏上了回山之路。
入化坛一战结束后,二师弟突然冒出来,说了句他不回去,就利落的离开了,盛朝歌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千面郎每日对茱萸严盯死守,却始终没有发现林王的后手,不死心的跟着袖水坊的队伍回池州了。
跟着他一起回山的三师弟在路上大醉了一场,拉着盛朝歌说了许多话,他步伐凌乱,前言不搭后语,但大师兄看见他的眼神非常清醒,那并不是一个醉鬼该有的眼神。
他们师兄弟三人在性格上千差万别,但在感情上却深受宗大师影响,都谨慎而固执,强势而专情,有十足的把握,才敢迈出最后的一步。说的好听是自尊自爱,说的难听就是胆怯自私,生怕自己受到伤害,为此不惜伤害别人。
盛朝歌拜入宗大师门下的时候,云宫派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他也不过是个小不点。当年的宗大师只有二十出头,已是一头白发,眉眼尚且温润清秀,他那时身体不好,时不时就会卧病在床,但武功已经相当不俗,在当年的小不点眼中,师父就是这世上最强的人。
直到有一天,段仗义亲自送来一封红泥封口的信。宗大师一脸平静的打开,却很快面色煞白,情绪起伏之下生生呕出一口鲜血。小不点藏在窗沿下,亲眼看见顶天立地的师父抓着那张薄薄的纸,眼泪一滴滴的砸进地上的血泊中。
段仗义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哽咽道,“将军,忘了吧!忘了吧!都结束了,事已至此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宗潮音猛地抬头,一把揪住段仗义的领子,额角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嘴边满是殷红的血迹,他嘶哑着声音吼道,“怎么放下?!我的年华,我的忠义,我的爱情,全部!全部!你让我怎么放下?!啊?!”
一向嘻嘻哈哈的段仗义也猛然失控,一把挥开宗潮音的手,厉声斥道,“可不放下又能怎么样?!你还以为他会舍弃万里山河,跑来与你践行当初的诺言吗?!醒醒吧!你想守着这个虚假的梦境活到什么时候!”
他说着一把夺过宗大师手中的信纸,展开放到他眼前,强迫他面对现实,“你看看!看看!不光是芙皇后有孕!后宫还有四五个女人都有了!你呢?!你身上的毒清干净了吗!你还想这样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宗潮音面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唯独嘴边的血迹红的刺眼,他本在流泪,听完段仗义的话后却突然仰面大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