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显然也想到了,缓缓点头:“想来便是如此。”
魔尊想了想,又奇怪地道:“既然上古时曾有仙人来此,为何我们一路寻来,没看见半点踪迹,是他们早已不在此处,还是刻意隐匿不肯现身?”
长垣直直望着前方,低声道:“倘若真有上古仙长,辈分自是高出我们许多,便是倨傲些,也无可厚非,只是……”
魔尊见他神色大异,只管望着竹桥的方向,心内微觉奇怪,而后一想,脸色不由微变。千年多之前,他与长垣在云海断崖的竹桥上相斗,他重伤之际法力失控,竟让魔界之力汹涌而出,使长垣连同那断崖和竹桥一起被吞噬,神魂俱灭。不由心想,难道师父此刻看到竹桥,又想起当时的事了么?
他想到此处,心念一沉,忍不住上前,拽住了长垣衣袖:“师父。”
长垣正在沉思,被他一喊,立时回过头来,眉梢微微挑起:“怎么了?”不等对方答话,他又反手握了对方的手,轻声道,“我去那竹桥上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他这口气,倒像是从前两人师徒和睦时,他常用的那种关怀照拂的口气,不带有一点怀恨的情绪,魔尊原本沉着的一颗心又忽而被提起,却是如煎如沸,一点也不觉得好过。
长垣没有察觉到他这片刻间的神色变化,只驾了云向那竹桥飘然而落,却见脚下竹桥与云海断崖上的那半截一模一样,想来果然便是那竹桥的另外一半。他成仙之时,距离不周山被撞倒已过去了几千年,那竹桥的事还是他听紫宸道君说起的。据说竹桥所通往的是个极乐圣境,比仙界更加无拘无束,所以从那座桥上离去的仙者没有一人愿意回来。
他初时听这故事时,对那极乐圣境好奇至极,又心生向往,所以常常在竹桥上发呆,思忖着若是竹桥还在,他便可以离开这寂寥天界,去那圣境中游玩一番。可那时怎么也没想到,这极乐圣境的真实面目原来竟是这么一片凶险荒芜之地。他思及此,不由露出一抹无奈笑意,正想转身驾云而去,却忽然觉得脚下一晃,原来是那竹桥腐朽衰败至极,桥面坍塌都坍塌了大半,下方隐约现出灰蒙蒙的山丘。他微微一惊,慌忙定住身形,再看时,却见竹桥色泽翠绿,洁然如新,不见一点枯黄之色,桥下则是朗朗晴空。
长垣怔怔望着脚下竹桥,心头忽而涌起一阵恶寒,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危险便藏在这桥下。
不远处立在云端的魔尊一直看着他,自然也觉察到了不对,很快便向他飞来,同时问道:“师父,发生何事了?”
长垣转过头,厉声道:“不要过来,”与此同时,他察觉到脚下无形虚空中忽而有气流涌动,慌忙道,“昭炎,小心……”话音未落,却见竹桥下的忽然张开一道裂口,须臾间便把魔尊的身影吞没了进去。
这变故出现得十分突然,长垣只是稍一愣神,就见脚下依旧是竹桥,晴空,这天际上连丝微风都没有,几乎是静谧祥和,然而昭炎的身影已是无影无踪。
他脸颊抽动了一下,咬着牙喃喃自语道:“障目之术。”
方才竹桥闪现出腐朽迹象时他便意识到或许那才是此处的真实景象,那么眼前这连浮云也无的碧蓝天际多半是障目之术所化的幻影,这术法极其真实,以至于他开始都未曾察觉。可这障目之术究竟是何人布下,又是有什么目的,他却一时想不透,也无暇去想,只是眉头紧皱,看向昭炎消失的那片虚空。
只是片刻之后,他便泄气般重重一叹,将少微剑一握,径直从桥上纵身跃下。
他未曾用驾云御风之类的法术,原本该从这九重天上直坠而下,谁知没落片刻,便在半空中触到了一片浮浮沉沉的气流,竟将他托住了。他用手一探,便察觉下方是个极强的法障,以他现下的道行绝难击破。不过他既有少微剑在手,倒也不觉得为难,只凝神静气,拈了一道镇剑诀,手中长剑立刻焕出强大剑气,光芒刺目。他执着这柄神兵利器向下猛然刺去,只见一道蓝光落下,那浮浮沉沉的气流立刻消散,法障一破,脚下骤然现出一片灰色山峦,而他也同时向下坠去。
他在这半空之中匆匆便要逆转身形乘风而起,然而下落之势极快,几乎来不及让他拈出法诀,就在他堪堪要落到这山石嶙峋的峰峦之间时,一道暗红身影飘然而起,将他接入怀中,而后缓缓落下。
长垣一看见他,便大松了一口气:“你没事么?”
魔尊看着他,目光关切:“我没事,师父也没事么?”
长垣怔怔摇了摇头:“我方才看你被那法障吞没,还以为有人要对你不利。”
魔尊微微一笑,抬头向上方看去:“所以师父方才一剑将这法障斩开,是为了来救我?”他说罢,又垂下头来,瞳孔亮晶晶地看着长垣,“我好开心。”
长垣看他神色自在,显然确实无事,便挣脱着从他怀中跳下,而后才举目看向四周:“你方才落下后发生了何事,此处又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说来奇怪,倒是个上不在天,下不在地的所在,四周这些山峦皆是灰色,形制也十分奇怪……”魔尊顿了顿,又道,“对了,你来看这里。”
长垣被他抓着手臂乘风而起,绕过一座山峦,迎面便是两道屏障似的山峰,那山峰彼此相连,相连处却有一道突兀的罅隙。
魔尊带着长垣落到那罅隙附近,低低道:“师父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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