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蔫了,闷油瓶睡觉,相比之下我成了最有活力的人,死活拽上胖子想要出去探索一番,下了楼才发现外面一样没什么可看的。
筒子楼外就是树,冬天本来就没有什么生物活动的迹象,走在林间入耳的就只有风声。树林深入至多三十米就是刚刚我们看见的铁丝网,确认没有通电后我凑过去仔细研究,长得和我以前见过的铁网都不一样,最顶有些疙疙瘩瘩的圆型突起物,不知道是些什么,有点恶心。
整个铁网没有特别高,感觉随随便便就能够翻出去,我想了想还是作罢。
翻出去又能怎么样?我连哪边能下山都不知道。
网的走向也不同寻常,不管往两边都是离大路越来越远,看不出要通到什么地方去,并非严格地围绕筒子楼一周,总之十分奇怪。
胖子跟我走的方向不同,一直在车进来的路口附近晃荡,说想看看其他楼有没有人,这会却没动静了。我往他那边喊了一声,发现他站在一块砖前,不知道在愣什么神,跟让人定身了一样。
我又喊了好几声胖子才回过头来,人被楼的影子一遮,他脸上的表情显得特别狰狞。
我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走过去问他,“真这么饿?”
“你小子不地道!”胖子按着我,忽然压着嗓子道,“小哥这回听不见了,说,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太阳已经几乎落山,阴影里的胖子显得特别陌生,我被他的语气激得有点不爽,不高兴道:“我怎么知道?”
“你会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把自己卖了换个什么破档案?我告诉你,老子跟着来是要拿钱的——老太婆话都说那么清楚了,你还什么条件都不开——自己犯傻,也得考虑考虑别人!”胖子点着我的胸口,十分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我下意识过去拉他,被胖子一把甩开,我一下就火大了:“你犯什么病?我怎么招你了?”
虽然说人血糖低情绪也会变差,但差成胖子这样的我实在没有见过。胖子是有点贪财,之前那几次却也没赚什么钱,今天怎么突然爆发了?从前那么糟糕的境况下,我都没见他给我甩过一点脸色。
胖子不理我,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上走。我几步追过去,结果胖子“哐当”一下把门直接摔上了。
我气得不行,心想怎么也得说清楚,这个时间怎么能够起内讧?刚要敲门,手腕却被闷油瓶给死死捉住了,他的力气极大,一下就把我拉远了那间的门。
二层一共就不大的地方,胖子把门一关感觉空间都小了一半,没等我反应过来,闷油瓶已经把我拽进另一间屋子,把门也给关上了。
屋里似乎被收拾过,胖子揪出来的铺盖给丢到了床上,没有刚才那么狼藉。
“胖子怎么回事?”我被弄得莫名其妙,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小哥,你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闷油瓶看着我很久,才回答道:“他那一份还没给。”
我有点不明所以,这么说,还真是有提成多少的问题了?
我怎么一点也没听他们说过,要真是这样,刚刚我们确实不该跟只跟老太太说一个条件,起码得把胖子这份的钱给算进去。
想着我也有些寒心,胖子一直让我觉得是个很不错又义气的人,为钱撕破脸,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不过人和人追求不同,我安慰自己道,闷油瓶还有小花那将近一个亿甩着跟玩似的,虽然没有花出去,一样也让人接受不了啊。
“对了,档案?”我马上想起来胖子发火的原因,“霍——”
这句我没能问出去,因为闷油瓶一下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更加莫名其妙,心说你这又是要干嘛,还不让问了吗?之前不是说好了随便问?
闷油瓶离得很近,手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按的更紧,我感觉他的手心都被我呼出去的气给捂温热了。
没想到这小子的手这么凉?
我还是挣扎着想继续问,奋力动了动嘴唇,这回直接就擦到了闷油瓶的手掌内侧——他力气着实不轻,要不是还留了鼻子给我喘气,我都怀疑他是想把我给憋死。
身后半步就是实墙,我想躲都躲不开,转了一下脖子几乎磕碎了后脑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一直被他捂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拼命眨眼睛,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闷油瓶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沉默不是最奇怪的,我已经有些习惯了他的这种沉默,真正受不了的是闷油瓶的眼神。
此时天色渐渐昏暗,屋里虽然有个顶灯却没有电灯开关,屋里家具的影子变得越来越不明显,逐渐扩展到整个房间的轮廓都糊了,让我几乎有种错觉:眼前所有一切都是不清晰的梦境,只有这一双眼睛亮着,会一直这样淡淡地注视着我。
闷油瓶一言不发,而我终于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他这才缓缓地松开手,几乎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离开我的嘴,速度慢得相当惊人,让人感觉时间都已经凝固了。
我整个下半张脸都是木的,烫得几乎要起火,气氛诡异得让人心跳过度,我努力想琢磨出个结论,脑子却当机了。
闷油瓶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我更加打死也想不到的话。
他说:“你洗澡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不通闷油瓶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但是又觉得,我好像也可以想的通。
天彻底黑了,屋里的白炽灯唰地一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