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里奥却认为正事才是毫不相干的。
——他当然会坚持自己的看法,这根本不需要别人鼓励。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都是正确的。
“你说罗纳尔多?你为什么认为他对我来说重要?”里奥突然提问。
罗纳尔迪尼奥猝不及防,他愣了一会儿,“他?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对手。”
“为了促进我?”里奥追问——这可就很有意思了。罗纳尔迪尼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里奥从来不对任何人、以及与足球不相关的事执着。
“那倒不是。”罗纳尔迪尼奥否认了这个说法,“呃……不,也算是吧。但是那不是最重要的部分——里奥,这不是重点。”
里奥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衡量什么。
罗纳尔迪尼奥没有催促他。
“这是。”里奥终于再次说话了,“这是重点——罗纳尔多为什么对我重要?我想知道这个。”
他没有请求、没有询问对方是否愿意讲,他把社交流程直接推进到了「不可拒绝」这一步——罗纳尔迪尼奥感到惊讶,但想了想又似乎觉得自己不必惊讶。
里奥总是礼貌温和,但他从踢球到日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为他做主——他不需要别人教他什么时候传球,也不需要别人推动他的生活。即使有时候他的确需要了,他也希望那是出自自己的「要求」。
“他会让你知道你没有走错路。就像是一个人的自由行路上遇到的同路的驴友。”罗纳尔迪尼奥说——他以为里奥会追问下去,但里奥这次没有,“但是我想,也许他比一个很快就会分手的驴友更重要一些。”
实际上,里奥有大概半分钟的时间默不作声。
“我有一个熟人。”里奥再开口的时候这样说,“他也很了解我,也许他就是你所说的那种……对不起,什么来着?哦,是的,驴友。”——熟人,无独有偶,里奥和罗纳尔多选择了相同的词来形容对方。
只不过罗纳尔多当时心怀「旧怨」,里奥则是不想和别人分享。
“那也很好。”罗纳尔迪尼奥虽然没想通这件事和之前他们在说的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顺着里奥的话说了下去。
他今天兴致不错,愿意和小朋友聊聊天。
“我们之前关系一直不错,虽然算不上无话不说,但是我认为也还算是亲近。”里奥很少用「亲近」这个词来形容他生活中的人际关系——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和什么人保持「亲近」的人。
“最近他有了个新朋友。他们是同事。”里奥这样形容,“他那个同事不怎么样,但是他很喜欢他——他们会一起去看看电影吃吃饭什么的。然后,他现在还有了女朋友。”
罗纳尔迪尼奥为「女朋友」这个词和一个男性的「他」联系起来而表示对这位男士的由衷哀悼。
他很显然完全没注意到同事那个部分。
“然后呢?”他问。
“我发现我无法面对他了。”里奥坦白地说。
“换做我我也会无法面对。”罗纳尔迪尼奥的注意力完全被「女朋友」抓住了——他同情的看着里奥,“这没什么,里奥,已婚和即将已婚的男人都是可怕的,他们再也不能像单身的时候一样随便出来跟老伙计们喝喝啤酒、踢踢五人制足球或者仅仅是坐在街边的咖啡吧里看看来往的漂亮姑娘——我也无法面对那些可悲的男人。”
“他们都是傻瓜,他们不懂生命之所以可贵完全在于自由,而自由的唯一通道就是单身。”罗纳尔迪尼奥叹息着拍拍里奥的肩膀,满脸沉痛,“里奥,你能做的最傻的事,就是把自己的一辈子和另一个人绑定——那就相当于自杀。而自杀是不会被上帝宽容的。”
……
宣扬单身都能套入宗教理论,里奥觉得罗纳尔迪尼奥在宣传单身这个问题上可以自立一个邪教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生气。”里奥对罗纳尔迪尼奥对于婚姻的见解不置可否,他只是咬着嘴唇,慢慢地说了下去,“当我听说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很生气——但这毫无道理。那是他的事,根本与我无关。”
他很生气,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但似乎仅仅是「女朋友」这个词就已经让他非常不高兴了。
他对自己的情绪很诚实,但情绪对他却并不坦白——它拒绝给他一个原因。
罗纳尔迪尼奥先生激烈的反驳了这个观点,“你当然应该生气!那怎么能算是无关呢?你应该拯救他,里奥,你应该拯救一个可悲的男人!你是在为他的不争气而生气!这才是朋友!”
里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不过的确有些人是快乐的坠入婚姻的陷阱的。所以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祝福他……”罗纳尔迪尼奥像社交规则和人类常态屈服,“毕竟……我有时候也在反省,也许人与人对自由和快乐的定义不一样。”
里奥摇摇头,“我不想祝福他。”——糟糕,他今天太坦诚了,坦诚得可怕。
他有点后悔,他低下头去局促地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糖果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橄榄含着玩——他不是真的想吃橄榄,他只是为自己的坦诚而有点手足无措。
但好消息是,罗纳尔迪尼奥并没意识到这样的情绪背后的真实含义——所以他也不会认为这样的坦诚是令人不安的。
“那也很正常,”罗纳尔迪尼奥再次叹了口气,“毕竟你马上就要失去一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