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流动完时,它的角黯淡下去,瞳孔里却忽然闪现出了光采。
“阿涟,若是感知到「器皿」在何处,就飞到哪去吧。”九衡抚摸着她的羽毛,贴近她的耳朵,温柔地低语着。
它像领悟了什么似的,调转方向朝玄平王府飞去。
玄平王立在宫门前时,第一次觉得那个盘龙雕饰的宝座离自己前所未有的近。他一路过来没遭到什么抵抗,便真认为是神迹所助,直到攻开宫门时,披盔戴甲的皇帝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有些慌神。
“皇上若是不抵抗,我可能还会手下留情一些。”尽管一阵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嘴上依然不依不饶,十分有底气。
皇帝的脸色渐渐冷下去,像极了希望破灭之后才有的神情,那个瞬间玄平王又觉得自己应该赢定了,他手握重兵,皇城里又有多少军队能和自己抵抗呢。
“琚延,到底是谁手下留情,你恐怕还不清楚吧。”
玄平王还在回味这句话的含义时,四面齐齐整整地冒出了一批弓箭手,尖利的箭矢无一例外地对准玄平王。
“不可能。”他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挣扎,转头号令他的军队,却发现他们没有依照先前的队形排开并攻击,而是围绕着自己举起了武器。
“这是怎么……姜池!姜池呢!”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却发现被他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少年从皇帝身后缓缓踱步而出。
“王爷可喜欢我精心筹备的这份礼物?”姜池的脸上满含恭敬之意,眼里却是看笑话似的轻蔑。
“你之前不是向天起誓,会衷心辅佐我的吗?你和皇帝……那些不是只是我派人放出的谣言吗?”
“王爷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那些谣言说我与陛下有不实之交,大家便都以为我是陛下的人,好让我作为你心腹的这一身份可以隐匿起来,让大家视陛下为荒淫无度、偏好男色之人。
可其实,我确实是陛下的人,是他安插在你身旁的眼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玄平王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浑身颤抖着,心如死灰地看着姜池。
“王爷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这样痛苦和遗憾会少一点。”姜池笑了笑,理了理衣襟,身后立即上来两个近卫将玄平王押起来,给他戴上镣铐。
“带去天牢吧。”皇帝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凝重的空气里,像久久不曾消散的弦音一样盘踞在玄平王的心头。
☆、再相逢
九衡和知涟停在玄平王府里头,他设下结界,府里的人在刚才听到异响看到异动时便已经逃光了。
易疏的房门口很静,桃花树凋零得差不多了,他推开门,易疏坐在桌前,脸色苍白,依旧是一身红裙。
她一抬眼九衡便觉得惊艳,那是种无以名状的美,也难怪知涟之前来了这便不想走了。
“我想这位便是九师兄了。”易疏打量了九衡片刻,缓缓开口道。
“易疏小姐是知事之人,也可惜了,生在玄平王府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九衡说着,语气里带了点微妙的惋惜。
易疏没有承下他这说不上赞誉的话,而是用极尽温柔的眼神望了院子里的妖兽一眼。
“或许是神的昭示……我每晚的梦里都出现这样一只三色羽鸟……它就是知涟吧……”
“知涟是以三色羽鸟形态被引出的「神迹」,易疏小姐是可承载它的「器皿」。「器皿」和「神迹」有着斩不断的羁绊,你们两者互相指引,可以感应彼此的命运。”
“但她现在这样……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暂时不能,我只能通过符咒和传心诀单方面地告诉她。”
“那能否劳烦九师兄替我告诉知涟,她什么样子我都接受,其实我……”易疏的神色添了点迫切,她捏紧手中的帕子,请求地看向九衡。
九衡笑了笑,说,“易疏小姐有什么要说的,自己告诉她便是。”
“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的血是药引,能除去知涟身上的妖毒。所以等她变回人形,你亲口说便是。”
听到这话,易疏又惊又喜,即便自己命不久矣,但能救回知涟也是好的。
九师兄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递给易疏,又抽出一根长针,向院子里的小东西走去,一只手扯住它的翅膀,另一只手划开它柔软的皮毛。
易疏在手心割开一道口子,血渗出来,她起身,越过门槛,再一步步地走向它。
她的眼里忽然出现初见时的那只小鸟,费尽心思引她注意,讨她欢喜,又说着什么“永远守护你,至死不渝”的傻话。
从春到夏,梦里梦外,从凛冽萧肃的漠北到百花齐放的江南,在万物凋敝的秋天,她们终于再次相逢。
她闭上眼,眼泪混合着血液流进小家伙的伤口,她一边轻抚它,一边念着,“傻知涟,等来世,我们再去看千家灯火,万里山河,好不好?”
它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发出一阵凄厉的悲鸣,挥动另一只翅膀搅动周围的气流。九衡便尽力维持着结界,不让任何人打扰她们。
忽然,一团团白色的雾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他们包裹住,身边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九衡使出的法力像落入漩涡被吸食一般,对局势的改变毫无益处,他只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易疏,若我不要来世呢?”少女清脆的声音随着风起雾散响起,易疏睁开眼,看到面前熟悉的身影,眼泪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