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之战,惨胜。
他在这里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兄弟,也是在这里,得到了翻身的机会,得到了复仇的长矛。
皇后不让皇帝继续想了,她扶着皇帝,拍着他的后背:“陛下太累了,用些粥,臣妾陪你下棋。”
皇帝愣了下,慢慢从从那种阴暗的情绪中抽脱出来,摇摇头说:“辉月下棋只会耍赖,朕不同你下。”
皇后眉毛倒竖:“下不下?。”
皇帝:“下,下。”
第二天的早朝,皇帝在上朝的途中问太子,对于朝中诸事,可有疑惑不解的地方。
太子从小勤奋,通读史书,礼仪经典头头是道,皇帝还让他早早涉猎朝纲,但他太纯质,处事仁慈,信奉仁君之道。
闻言说:“儿臣觉得昨日那些大臣,对于儿臣总是恭恭敬敬,言语中歌功颂德,阿谀奉承,但总不肯多说几句实话。”
太子只是纯,不是蠢,皇帝想了想,看着太子回答说:“那要看你想当个什么样的储君,以后想做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如今天下太平,朕留给你的是一份安稳的基业。”
皇帝说的不多,太子听的双眼放光,他有英俊的眉目,一张白白软软的面皮,和皇帝很像。
但皇帝就像休憩的猛兽,太子只是猛兽膝下刚刚长全的小崽子,有着逞凶的本能,手段却尚且稚嫩。
皇帝拍拍太子的脑袋瓜:“有时间多去看看皇后,你姐姐是个不成器的,你不要学她。”
太子摸着脑袋,低头称是。
上了朝,大臣们按部就班的歌功颂德一番才开始做事。
皇帝从大权在握开始,就在南边修栈明渠,北边修官道。
修了七八年,四年前方才竣工,国库宽裕些,如今又要搞一条连接南北的河道,主管这一块的官员一直忙的像狗。
但比起无所事事,然后被皇帝剁了喂狗,大家还是喜欢忙一点。
太子站在一边,有意思的看着对他说话藏头藏尾的官员对着皇帝说大白话,大直话,还怕自己表达的不简洁,战战兢兢。
皇帝积威至此。
下朝后太子这么跟皇帝说,但皇帝告诉太子:“朝臣之所以这么对朕坦诚,是因为他们揣度琢磨透了朕的脾气,说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荣耀和爵位,且那点坦诚是有限度的。”
皇帝喝了一口茶:“你慢慢想,现在跟朕去养心殿。”
第7章 第七章
养心殿。
皇帝要太子率兵处理西南的匪患,大臣们面面相觑,但皇帝的面色像是主意已定。
太子先是吃惊,随后欣然受命。
老司马作为在场资历最高的官员,只好带头反驳,认为此事不妥,他说太子殿下千金贵体,如何能亲身涉险。
皇帝驳回,认为宝剑开锋,耽误不得。
老司马苦口婆心,直指要害,陛下只有一个太子,年岁尚小,磨砺的机会多的是,西南之地偏远难行,老将尚且不敢夸口全身而退,而况太子初出茅庐,实不适合作磨炼之用云云。
其他大臣附议。
皇帝不为所动,愈发坚定:“为人子者,分君忧,为人臣者,遵君令。年纪并非避战的借口,一国储君,没见过我大魏河山,没见过大魏子民,怎么当的好太子。”
太子连连点头,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换了个口气,对太子语重心长的说:“要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就要走出去看,要做明君就要知道人命关天,不得儿戏,前人慷慨赴死,换得后辈子孙无虞,若非亲历,不知珍惜。”
皇帝说的很有道理。
然老司马坚持反对,大臣们也仍然不同意皇帝的决定,皇帝只好说,那就让顾隋带兵,廖云飞廖云河兄弟作左右前锋,太子随军,如此可否?
磨到现在,皇帝好歹不然太子亲自领兵上前线,大臣们松了一口气,也反驳的差不多,不能再撸老虎须,于是纷纷点头。
太子西南除匪之事拍板已定,提上日程。
养心殿议事毕,大臣们纷纷往外走,谢宜留在最后,他看起来有话要说。
皇帝打发了太子去看皇后,他知道谢宜除了公事,也不会说别的事。
果然,等人都走了,谢宜开口说,他一直在查的大皇子旧党近日有了消息。
皇帝的眼中掠过阴云,十多年来,大皇子明面上的党羽几乎被他杀了干净,而隐藏在暗处的小鬼却人间蒸发。
被毒蛇窥伺的滋味不好受,何况是皇帝恨极大皇子一党。
皇帝猛然咳嗽了几声,脸色发白。
谢宜想动,皇帝用手势制止了他,如意郎听见皇帝的咳嗽声,推开门进来,手里捧着茶盏。
谢宜默不作声的看着,皇帝咽下茶水,神色微倦。
谢宜知道这是皇帝的老毛病,入冬即犯,往年还好些,今年则有些频繁,还是跟那场大病有关。
冬日的养心殿里升着碳火,暖洋洋的,勾的人犯乏。
皇帝抱着汤婆子听谢宜说话,谢宜说的慢,皇帝慢慢垂下眼帘,闭目养神。
谢宜说完,皇帝睁开眼:“太傅怎么看?”
谢宜早就有了答案,一丝犹豫也没有:“如今尚且不明白逆党的意图,臣认为应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皇帝点头:“太傅说的也是朕想说的,如此便交给太傅去办”
谢宜领命,皇帝还在时不时的轻声咳嗽,于是他问皇帝:“陛下可曾宣太医?。”
皇帝笑着说:“看过,太医院那帮老古板,左右不过要朕将养,开的药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