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像是隔着云层,听到了鞋底踏地的声音。
眼前出现了黑色的靴面。
枪的坚硬质感抵在下巴上,头被迫抬起。
用了很长时间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克伊德……或许应该称他为洛伊德.法斯兰德。
一定是因为失血使他眼花,否则他怎么会看出这个人的眼睛湿润悲伤得好像在哭。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sunny抵在他的喉咙上,让他虚弱地咳起来——他甚至没有给他包扎伤口。
地上蜿蜒的血却没有如洛伊德期望的那样缓解他的愤怒,反而让他莫名地更加焦躁。
“咳咳……洛伊德.法斯兰德。”桑伊的蓝眼睛明明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却亮的吓人。
“你杀了我的父亲。”
没有回答,桑伊开心地笑了,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个问题。
“我毁了你的家族。”
“为什么!”洛伊德的眸烧得火红。
“是问我为什么毁灭了洛伊德,还是问我为什么抚养了克伊德?”
“住口!”枪口压迫喉咙,桑伊咳出了血沫。
“杀了我吧,洛伊德。”桑伊的唇角还维持着微笑。他闭上眼,感受喉咙上的sunny在颤抖。
洛伊德的手在颤抖。
“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解释。”洛伊德缓缓弯下腰,显得很痛苦,“我以为你至少会告诉我让我好受的谎言。”
“洛伊德,你已经找到了杀了我的理由,你在迟疑什么?”
“不,桑伊.陆,你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记起。”酒窖的楼梯上传来声响,一个男人走了下来。
洛伊德放开桑伊,站到了一旁。
一张任务档案被甩在桑伊面前,被血慢慢浸透。
“八年了,还是此刻的杀手先生更让人舒心。”
“其帕恩.多利杰。”没有抬头,桑伊准确地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很荣幸您记得我,”多利杰把帽子在空中夸张地画了一个圈,“看你的状态也不太适合长谈,虽然我对你有很多话想说,不过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你,想怎么弥补你为我带来的损失?”
桑伊费力地看向来者。
“先不说这份迟到了八年的秋后之帐还有什么意义,”他喘息了一下,“难道我依任务猎杀了一头母龙,就有义务抚养它的孩子?”
“你不认为你应该这样吗?”
“我没有所谓的道德感。”
“很明显是的,”多利杰走到他面前,皮鞋上反射着血红。
“如果你硬要我为上帝做点好事,我可以将我的财产和命给你。”桑伊平静地说。
一直关注着桑伊的洛伊德忽然发现桑伊的身体肌肉紧绷,不妙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在脑海中滚动一周,桑伊就发动了攻击。
因为他回来时伤得奄奄,所以没有人对他投以过多防范,但是桑伊是白水的调酒师,这个称号就意味着即使他只剩呼吸的力气也能把此转化为夺命的一击。更何况桑伊在刚才的言语周旋里积攒了不少能量。
很难想象那个血淋淋的人还有这样大的爆发力。
他奋力用肩膀前撞,同时本该被锁着的双脚一次横扫,一次回踢,把多利杰扫倒在地,把洛伊德手中的枪踢飞。
洛伊德直到手腕钝痛,sunny脱手也没有动作。因为他看清了桑伊的眼神。
他说:
把sunny还给我吧。
一瞬间,洛伊德僵硬了,任由桑伊带着枪逃去地上。
“法斯兰德!你在干什么去抓住他啊!”多利杰双目赤红从地上跳起。
酒窖外响起了枪声,洛伊德能清楚地分辨出这杂乱的声音里属于sunny的那一种。
声音有些滞钝,桑伊的情况并不好。但是洛伊德知道桑伊一定会逃走。他有效地分配了自己的体力。
“闭嘴吧,多利杰。如果他没有把握突围,那么此刻你就是一具尸体。”
“你……”
“他逃不掉的……逃不掉的。”毕竟伤得那么重,而且除了被抓前他自己简单处理过,这么长时间他的伤口一直没有得到治疗。桑伊再如何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洛伊德异常清楚这一点,“接下来的事我不会再参与,请你把渗入到酒馆里的人撤出来,我要整顿风气。”
洛伊德血色的眼睛冷淡地看向多利杰,明明只是随意地一瞥,却让后者感觉像被猛兽盯上。多利杰一凛,这个男人的眼神变了。
“要想接手酒馆,还需要那人的一些权限,再找到他之后我会通知你,相应地,我有几个人要你帮我解决。”多利杰向外走去,“资料很快会给你。预祝你顺利夺回家产。”
上面的枪声已经停了。
多利杰看到地上倒了一片半死不活的手下。
“定位器装好了吗?”他问从一旁阴影里走出来的人。
“时刻能够追踪到他。”
“很好。把这里收拾了,另外,把人撤离酒馆。”多利杰这样说时,脸上是一种残忍的笑容。
法斯兰德啊,你也应该听到了,那个男人会给我他的财产和他的命,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和你平分?
“还有十天就是军事演习了啊。”低笑着,多利杰踩过地上的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打字真的好累。手打在键盘上完全感觉不到文字自身的存在感,一打字我就没法好好思考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我的论文写得快要窒息)
还有一章就要结束啦,有没有点疼呢?
第6章 消失的晨星
洛伊德失眠了。他前所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