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回寝室陈文硕就嚷嚷开了,说你总算回来了,昨天走这么急拉都拉不住你。
“张霖徐征呢?”江浩然喝了口水问。
“上图书馆自习去了啊……操,你怎么又走了?!”
雨下得很大,江浩然浑身湿透地赶到图书馆,上台阶时不小心滑了一跤,一看他连下巴都磕破了,张霖和徐征纵使有天大的气也消了一半。
“以后别说走就走了啊。”张霖照江浩然的胸口锤了一拳,徐征也一脸心有戚戚焉地望着他。
规则是死的,违反了它依然还在,可朋友是活的……
江浩然很后悔自己让朋友陷于两难的境地,郑重点了点头:“好。”
星期五下午检查内务时教导员突然宣布撤掉张霖的职务,改由成绩比他更优秀的江浩然担任。仿佛是一架战斗机载着江浩然以及张霖还有其他人在天空上缓慢飞行着,中途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气流,飞机骤然滑翔,穿过山谷直接掉进了深陷的盆地,发出轰的一声,谁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江浩然站直了身体,不论是记过,还是拔擢,命令容不得他反抗,他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重重地往上提了一下,血液汇集成了枪膛内的子弹,对着他本人一阵扫射。
他脸红了,张霖沉默着把自己当干部时做过的会议记录转移到他手中,他反射性地往外推了一下,第一次失去了玩笑的能力,只能紧紧抿着嘴唇。
事后陈文硕把这一幕形容为官场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幕,作为寝室里唯一一个敢拿这事儿开玩笑的人,江浩然不止一次想揍他一顿命令他闭嘴。可目前这种情势,哪怕是骂一两句脏话都成了奢望,在群众的心目中他江浩然是最没资格也最没必要宣泄的人,就算其他人都发泄完了,也轮不上他。
江浩然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儿一定是他老妈远程遥控的。这个他最爱的女人又在管他了,只不过这一次不仅仅制住了他,也伤害到了他的朋友。
刚成年的江浩然似乎仍有心想维护一些社会最基本的公平,这也许是他并不成熟的正义感使然,也许是他性格中不乏细心的一面,然而时至今日,这种有心也已经变成了无力,因为游戏规则本来就是既定的,即便他选择不彻底揭破它,也不代表它有一天不会自己完整地浮出水面。
中秋节那天所有人都给家里打电话,江浩然拖到最后一个才拎起话筒,他老妈若无其事地问,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江浩然说,特别好,谢谢妈。
“周末就多待在学校吧,儿子。”
“你管太多了。”
“我已经管不了你老爸,难道连你我也管不了?”
江浩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好笑女人这辈子总得管住一个男人,她的生命才有意义似的。
“下次有什么事儿直接和我说,别找别人。你是不是看多了偶像剧?”
电话那头沉默着,江浩然顿时意识到自己太强势了:“我是你儿子,你要教育就教育我。”
“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他妈没好气地道:“翅膀还没长硬你就敢教训老娘了是吧。”
“不敢不敢。”江浩然伸手够枕头底下的烟盒,没想到摸出来的是一包月饼,不远处陈文硕在和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你都当班长了还抽烟呢?吃月饼吧!
把月饼砸向陈文硕的狗头,江浩然一边对电话那头不急不缓地说:“长硬了也不敢教训你。不过是实话实说。请你多包涵。”
大二上学期过得一点儿也不平淡,江浩然这个干部当得,越来越酷似从前他们刚进校时带他们的那个老学员,只不过看上去屌得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尽管不服气,可也绝不敢埋怨什么。事实上摆平其他人在江浩然看来并不困难,最困难的永远是摆平他自己,他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在上课的时候打瞌睡,也不敢去数不想去数他有多少个星期没去找过阮悠游,倒是周易没事儿总在他跟前晃来晃去,安慰他不需要太介意张霖的心情,谁叫这儿是军校,又不是象牙塔,竞争无处不在,像张霖这样的人不计其数。
北风乍起,新年在飞雪中接近了,好不容易等到放寒假,去接阮悠游的那天江浩然特意买了一大束鲜花,风骚地在江大门口站着。
阮悠游一眼从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发现了他,快步地向他走去,一见面两人都忍不住嘴角上扬,笑得要多傻有多傻,也忘了在见不着对方时明里暗里难过了多少次。
阮悠游开玩笑地问,这花是送给我的吗?都老夫老夫了,还送花吗?
江浩然很诚恳地点了点头,说一点都不老,还像是第一天见到你,比他妈的鲜橙多还鲜。
阮悠游说,你再不出现啊,我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江浩然挑挑眉拉着他的手直接跳上了一辆公车,还记得他们曾经在公车的角落上演过一段坐大腿的激情戏,那放肆的感觉当真是回味无穷。
再一次把阮悠游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江浩然享受着这种美人在怀的感觉,一边揉搓着阮悠游发烫的耳垂,一边欣赏窗外暗红色的夕阳把美人烘托得越发艳丽无匹,低声问:“想不想被当众调戏?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勾引我吗?”
公车上没什么人,司机也离他们很远,阮悠游就像是一颗洗净的樱桃,看上去鲜艳而可口。毛衣挡住了他的心跳,可那种肋骨都快被撞断的感觉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也是他最最迷恋的,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