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的废话少了,跑在回襄阳府的路上,连老马都好似快了三分。襄阳城外的万山坳口绕过来,先是看着一股浓浓的黑烟。
展白二人不由得放慢了马步,小心望去。
还好,不是暴民烧了襄阳城——展昭刚刚放下半颗心,就见白玉堂猛地一打马冲了过去。
着火的是城外的三层小木楼。
白玉堂跳下马,不理会那些拍手的、唱歌的、叫好的、拼酒的,他拨开人群,总算见着一个认得的,他赶紧挤过去喊人:“四哥!”
“嗯?”蒋平蒋四侠也是酒到半酣,“老五?快来,一起!”说着就摇摇晃晃地递过个酒坛子来。
一起撒酒疯么!白玉堂挥掉酒坛子:“大哥呢?他没跟你们说……算了,大哥他人在哪里?”
卢方没来和大伙一起发疯,他没空。他,智化,沈仲元,还有刚刚赶到的欧阳春等等几个,此时正凑在一起,商议下面要怎么办——该江湖人出力的事也都办得差不多了,官府很快就能接手,要让玩得正在兴头上的武林高手们乖乖回三山五岳去过他们太平日子,大约也是一门学问。
安安静静地埋头弄药,韩彰也在屋中一角。这回联络群侠,他对不少人允诺要奉上几枚特制烟花的,趁着散伙前他就每日每夜地赶工。
这几个正议论到热闹处,门板被嘭地撞开,白玉堂冲进屋子来也不和在座的问话,直接几步踏过来拍着桌子质问他大哥:“你怎么让他们把那楼给烧了!都说了那小楼就是襄阳王藏情诗的、与谋反作乱毫无关涉!”
“老五,太没大没小了!”卢方皱眉,这一屋子都是前辈,你大呼小叫的算怎么回事。
好好的兄弟别吵架么,欧阳春在旁哈哈笑开了:“老卢你也莫发火,五弟还是少年气盛的年岁么——五弟,你且过来坐下,喝杯茶水,有什么话慢慢说道么。”
白玉堂只是瞪着卢方不说话。沈仲元冲着智化一挑眉,智化苦笑着摇摇头——这小子使性子,我也管不了!
没奈何,卢方敲敲桌沿:“照你说,难不成让他们再烧一回襄阳王府?”大白天亮的,多少人看着,没法再推给粗心大意莫名走水了吧?再说城里头,搞不好火苗蹿着了民居,就不好办了。
那也不能……白玉堂狠狠握拳,正欲发作,忽听屋角淡淡一声问:“展昭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原来是他二哥。
韩彰插了一句话,还是低头配他的炸药。
冷哼一声,白玉堂忿忿地转身走了,一桌子人才松了口气。只有卢方吁声长叹:“委屈他了——刚说哪里了,老智?”
且说白玉堂。他再度寻着展昭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城外的火还烧着,看架势怕不得烧个三天三夜才肯罢休。展昭已经见过颜查散回来,他站在城墙一角,静静地望过去。白玉堂走到他身边,把刀鞘横在垛口,抱着手看那火势:“襄阳王……怎样了?”
“好好的,有吃有喝,有人守卫。”展昭想了想,和他说实话也无妨吧,“据皇上的意思,皇叔为国为民操劳数十年,而今也该享享清福了,正好钦差巡按襄州,顺路接他回宫里去荣养。”
“就这样?”白玉堂挑眉,费尽了周折,这不咸不淡的算什么。
展昭叹一口气:“于大伙总有些对不住的。然则我大宋皇室若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于后代于万民都是个垂范。”
白玉堂没应声,只是愣愣地看着火光。
半晌,展昭轻咳一声:“先前没仔细想过,而今展某大约明白了。白兄你也莫要太过悲伤。”
白玉堂闻言转身倚在垛子上,伸个懒腰:“别叫白兄,叫小白。”
嗯?展昭一愣。只见他两手交叠抱在脑后,望天感慨:“加个‘小’字也挺对的。先前也给那么多人说过年少无知,我总也不信,以为怀着一股子冲劲咬牙到底总能办成事。费尽心机到头来,我又算得过哪个、救得下谁人呢?”
白玉堂说完这话,等展昭来劝他——可是等了半天也没个声响。他转头去看时,展昭在那里欲言又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