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人再次分成两组,叶修硬拉着李轩,方锐自己凑过来,肖时钦无异议地服从分配。担心木梯年久失修,四个人走得比较分散,每走一步都要先踩上一只脚试着着力。
“是吗?这里是个喘气的都喜欢我,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叶修头也不回。
“虽然早有预料,别人都算了,孙翔啊,张新杰周泽楷那样的也暗恋你,有点恐怖啊。”方锐喃喃道。
“我看你最恐怖,”叶修说,“招认吧,来兴欣什么居心?”
“冤枉,小的自跟了你,卖身不卖艺,喝汤不带肉,一穷二白两袖清风,咱俩那是王宝钏与薛平贵的交情啊!”
“行,你先守兴欣守上十八年再说。”
……
二楼显然是存放书籍与器物的地方,几间屋子尽是淡淡的芸草香气,隔窗有晒书的天台。只是藏书柜多挂锁,偶有不上锁的柜子,其内的木匣、格架大半是空的,叶修等人只找到几册《鹿泉县志》、《转龙坝地理稿》之类的书籍,都慎而重之放了回去。还有一些书册摆放的位置并不端正,一本《宋人话本八种》翻开倒扣在小桌上,屋子的最后一个主人离开前似乎很是匆忙。
“别把书弄坏了,有可能是文物。”肖时钦出声制止李轩,后者正用手拨开那些黄黑色的书页,突然咦了一声,将整本《宋人话本八种》都提起来,书下露出一叠信封。
最上面的一封信已拆开,并非毛笔墨迹,却是一行行蓝色的钢笔字。字体本来遒劲秀拔,想是书写仓促,笔画偏斜,字都冲出了稿线。
“方妹慧鉴:
八月中匆匆返陇,疏慢之罪,知无可逭。然军中令严,愚姊夫妇二人实无可抗者。妹虽多番殷嘱,言大漠凶地不可久留,姊犹抱侥幸之心,未深劝汝兄,追悔莫及。天幸汝侄在乡,自蒙妹赠饴糖并奶油蛋糕,即念念不忘寻方姑,姊夫妇若幸得归,妹当北上团聚,一解思怀。
入祁连山月余,凡事种种不及尽叙,三十四人今余二十五。汝兄连番劝告,奈何不听,犹强令向前。地远路险,运送水油一次耗钱六千,劳民伤财,纵愚者亦知不可为,一叹。
此一去深入恶境,前途未卜。既来之,则安之;不怨天,不尤人。我二人人微言轻,终不能弃职去责,作冷眼旁观。人生天地间,修短有命,愚夫妇一生寄情山水,二十载形影相依,生而无忧,去亦无憾。妹冰雪聪明,惜所念过执,易自伤自缚,望且宽心,善自珍重,以慰汝兄姊之怀。”
下面落款是“愚姊苏心仪敬上”,信末却无日期。肖时钦翻过信封,邮戳处模糊一团,只隐约辨认出“素南县”三个字。
叶修站了一会,慢吞吞拿过信,塞进了外套口袋,说:“小肖继续查看信件和藏书,有用的都挑出来,方锐去储物室再检查一遍,可疑的上报,李轩陪我下楼看看。”
“……等等,你拿信干嘛?”
“这是我曾祖母的信,凭什么不能拿。”叶修平静地放了个炸弹,“叶迭的老婆,我家老老头的生母,就叫苏心仪。”
留另两个人在楼上,叶修带着李轩一前一后地下楼。他手插在口袋里,感受着薄薄的信封粗糙的质地,一时许多旧事翻涌而上,人也出神了好一阵。
李轩没有跟他一直走,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坐了下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他不傻,这才过去多久,叶修不会那么急去查看另一组的进度。而自己这一段时间表现得有多失常,自己心知肚明。
叶修没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一刻,俯身凑近。李轩要躲完全躲得开,但他没动,任由对方覆上自己的嘴唇,温柔地贴抚摩擦,进而深入口中,交缠着抵上彼此的舌根与腔壁。他微微闭上眼睛,毫无抗拒地就着这个吻,没有抬起胳膊回应叶修的拥抱,也没有推开他。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反应,有些安心,又有些情绪抽空后的漠然。感知系统被安了延迟,唇上的热意很久才顺着神经丛传到大脑。
“我很担心你。”叶修说。
“我知道。”李轩轻声说,“我知道,我只是……挺累的。”
“我也累。”
“我知道,”李轩又说了一遍,“再给我点时间,马上就好了。”
“不用马上好,你好好的就好。”叶修说,“我们是十二个人,你从来不是团队外的一员。我明白没有亲身经历,某些事情再怎么解释都很荒谬,你可能还想过我们所有人都疯了,说着听不懂的话,做着看不懂的事,自己还被排斥在圈子之外……理智上你当然清楚,没有这一回事,感觉上却很难转过这个弯,这不怪你,换我也一样。”
“我们现在,心理其实都挺脆弱的。”他半开玩笑。
李轩苦笑一下,“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说对了吗?”
“这怎么说呢,”李轩扶着额头,“你信不信,我真没想太多,我是怀疑过,我……靠这话都乱了,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我信,”叶修静静地说,“但是这更可怕,代表你直接放弃了思考,跟着走哪算哪,你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在拼尽全力才可能活下去的前提下,你让我觉得害怕。”
长久的安静,还保持着暧昧姿势的两个人错开了目光。这个距离的对视太考验人,余下的心力本就不多,不想耗损在这种关节。
“你知道吗?”李轩打破了沉寂,“我现在觉得我真有勇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