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曦抬头看他,“辉哥,如果我救不了王爷,你会不会……会不会恨我?”
“他不会,”没等康辉答话,床上闭着眼睛的李云恪倒是先开了口,“此事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他恨你做什么?”
“王爷你醒了!”许明曦差点蹦起来,紧接着又板起脸,“这种事你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要命了么?”
李云恪虚弱笑笑,“你别生气,不告诉你是因为怕被煊儿知道了去。他那身子,哪禁得起这种打击?”
“那你也不能连我也……”话说一半,许明曦又泄了气,“也是,你心里都清楚,对我说也没用,这次我也帮不了你。”
李云恪低低咳了几声,“小曦,抱歉。”
“没什么。”许明曦吸吸鼻子,“王爷,你的身体也被三步杀拖得虚了不少,你自己要知分寸,似这般整夜不睡的事可不能再有了,只会让毒发一次比一次严重的。”
李云恪老老实实应道:“我记得了。”
许明曦扁了扁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教主的。”
“多谢。”
安安静静听他们说了半晌的话,南宫信才拽了拽许明曦的衣袖,示意他蹲下来。
许明曦才留意到他在这里,“信儿你什么时候跑来的?”
李云恪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他毒发过后内力溃散疲累至极,竟也没发现房里多了个小家伙。
南宫信偷偷看他一眼,又着急地招呼许明曦蹲下。
“怎么了?”许明曦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小手问道。
南宫信趴在他肩头,贴在他耳边道:“生病了么?”
许明曦一怔,也跟着他一起小小声,“是啊。”
“很痛对不对?”小家伙看上去有点害怕,“是不是要死了呀?”
许明曦回头看李云恪,见他眼中略带苦涩,便知他把这段“悄悄话”都听了去,强忍难过道:“不会的,信儿别乱说。”
南宫信低着头,“信儿不说。”
“信儿,”李云恪朝他伸出手,“你过来,让父王看看你好么?”
南宫信望着他,不知怎么眼里又浮上泪水,却没有立刻走过去。
李云恪的手无力地垂下,又闭起了双眼,“对不起信儿,父王吓着你了,对不起。”
南宫信歪着小脑袋想了一阵,默默往床边又挪了两步,两只小手一起抓住了他未来得及收回的大手,小心地唤道:“父……父王……”
李云恪心头剧震,惊喜地看过来,想起身却没能成功,被胸口处没散尽的疼痛弄得直咧嘴。他却毫不在意,费力地翻过身来将小家伙的两只手都裹入掌中,开心道:“信儿,你再唤我一声,再一声。”
南宫信眨眨眼睛,垮着小脸道:“父王不要死。”
“父王不死,父王不死!”李云恪轻轻擦掉他眼角挂着的泪,心想其实自己待他的好他都明白,他也会舍不得,明明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心里却装得下那么多那么多。
南宫信也伸手摸他的脸,好像不知该说什么,只希望这样能叫他好受些。
李云恪鼻间泛酸,捉过他的小手亲了亲,问道:“信儿,你不生父王的气了,你原谅父王了是么?”
小家伙认真反问:“还扔掉信儿么?”
“不扔了,再也不扔了!”李云恪还是努力坐起,将他抱到了自己怀里。
南宫信窝在他胸口,小大人似地道:“你要疼我呀,那就不生气了。”
“好,疼你。”李云恪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信儿,谢谢,谢谢你原谅父王。”
小家伙拱了拱,抬高身子仰起脸,在他下颌上亲了一下,嘿嘿笑道:“不客气!”
看到他这乖巧讨喜的小模样,得他再唤一声“父王”,再与自己亲近,莫说是毒发,李云恪只觉就算是死也值了。
可人总是贪婪的,他感受到了如此多的美好,又哪里舍得就这样死去,哪里放得下这让自己时时刻刻牵记着的父子俩?
“不流血了?”南宫信摸李云恪的嘴。
“不了。”李云恪奇怪,“信儿怎么知道什么是流血?”
南宫信道:“坏人抓,藏起我,很凶的叔叔打死人。”
李云恪听懂了,定是他被抓走的时候,刘敬文手底下的人将他藏起来时,为了灭口杀了什么人。他顿觉心疼,将儿子搂得更紧,“那时候爹和父王都不在你身边,怕不怕?”
小家伙很想说不怕,可许是这个许久不曾拥有的怀抱太温暖,让他委屈了,诚实道:“怕。”
“以后都不用怕了。”李云恪又亲亲他,“那信儿也是在那个时候懂得了什么叫‘死’是么?”
南宫信依赖地抱住他的手臂,“婶婶说,死很痛很痛,再也见不到。信儿不要父王痛,不要见不到……”
“那只要你答应父王一件事,父王就不痛了好不好?”
南宫信高兴问:“什么?”
李云恪勾住他的小指,“父王流血的事,不要告诉你爹。”
小家伙苦恼地想了半天,郑重点头,“好!”
李云恪笑着揉揉他的脸,“真乖。”
“父王,我饿了。”南宫信鼓着腮道。
李云恪本想这便带他去用早膳,试了一下,自己还是没什么力气。他又舍不得儿子饿坏了,便道:“父王要再歇歇,要不先让小秦爹带你去吃好不好?”
南宫信却更紧地抱住他,“那信儿陪着父王。”
房中的其他人不知何时已经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