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苍天,泼洒雨露,北方玄神,佑我大明——!”
歌声悠扬,舞步奇特,在缕缕香烟的环绕下,似仙似幻。八人一个踮脚一个旋转就是一句,中间抱铜箱的侍女闭目而立,那铜箱里的寒气也跟着升腾,吹散在风里。
人们被这样的举动绕得两眼昏花,但脸上的神情变得肃穆虔诚,似是沉浸于其中。仍有絮语拂过,是赞美这舞蹈的,直说难道真要把那北方玄武之神给迎来?
林启杨见身后的两人不说话,便自顾自说道:“此乃镇魂舞。”
花无缺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赞道:“美极!那箱子里装的是?”
林启杨摇头。凌霄这又看向旁边的花无缺,见他手拿折扇从容不迫,心下有几分了然。她特意欺身,问道:“不畅言几句?”
花无缺收回眺望远处的视线,“我知镇魂舞。”
镇魂舞是一种类似于古老的驱鬼舞之类的仪式,除了中间那个捧箱的人,另外八人都拿武器,其中有剑,有刀,有斧,有棍,有鞭,有环,有枪,有叉,这八样武器象征了无所不能的人民,代表广阔的土地。
此时台上仍在继续,歌声愈渐高昂,犹如备战时的紧张,尤为刺耳。这一起一伏让众人随着变换表情,惊疑为定。但见宣抚司不为所动,不禁暗自尊崇。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忽来一股压抑,只见一阵风“哗”地刮入祭台,来势猛烈,除了舞中的八人外,祭祀台上那人抱着铜箱生生退了一步,发间的丝带也被刮落在半空,成为一个弧线缓缓掉入地面。
在座的大家躲闪不及,齐齐“啊”了一声,衣袍被吹成了圆筒。
大家还在唏嘘,却见那宣抚司站起了身,眼睛看着那名抱铜箱的侍女,一脸迫切。大家再不敢继续呆坐,也跟着站起身,频频看了过去。
自那阵风过后,大家都若有所思看着侍女抱着的那个铜箱。只容纳了一个人的祭祀台上略显空荡,左右只有一根白色的雕刻着花纹的长柱和链条缠绕,把这侍女收在中央。其余的,便是绳子敛起的绸布。
这会儿不知什么原因,那个箱子变得寒气森然,时不时还伴有一阵震动。
只听宣抚司朗声道:“天佑我大明!”
众人见一个开光祭祀仪式已到重要阶段,不乏有些激动。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文士,文士有着一腔情怀,笔可作戎,斥贪官,报大志。
场中八名侍女在完成镇魂舞的步骤后,武器随着动作的起落带起了一阵阵冰冷的寒气,盘延在龙头山之上,统一进入铜箱的缝隙。这边宣抚司已踏入场,手中端着一个盛满酒的酒樽,仰头与那侍女对视。
侍女连续三个跪拜,这才把铜箱交至对方手中,然后长跪不起。
宣抚司一个旋身,目若墨星,举手投足间尽是悠然之气。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真气震开铜箱,首先印入大家眼帘的是浓重的寒气,如同雾霭般弥漫在场中内,后被风力吹散,飘到了众人身上。
寒气侵入体内引得大家一阵激灵,连忙搓着手臂交头换耳道:真冷!
凌霄也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冲花无缺道:“冷么?”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还行。”
铜箱里究竟是何物?显然已经吊起了众人胃口。他们纷纷伸长脖子,希望能看得更仔细。可偏偏眼珠子也是聪明之物,直在那位宣抚司身上打转,被他的一身气势所折服,嘴巴张着就是一呆。
但见那宣抚司伸手拖住了什么,环视在座众人,众人定睛一看,发现他手上托着的是一只懒洋洋的通体白色的神龟。大概茶壶那般大,壳白如玉,剔透光滑,嘴里还在吸取着四处散开的寒气。
它慢悠悠伸出头,回头先看了看托着它的主人,然后看向四周。
龟虽常见,但没人见过白色的。况且虽说玄武之神是龟蛇合身,但也没人亲眼见过。这一个注视,便都认为是召来了那北方玄神,个个目瞪口呆,起了身全往这边低垂了头,不敢造次。有甚者,也跟着大声道——
“好!好!”
视线从远处往回拉的时候,花无缺忽然瞧见那宣抚司已然回去座位,他翘着腿,伸手抵着额头,隔老远投来注视,嘴角一直挂着笑,含义深刻,让人心中一动。
花无缺蓦地有一种错觉,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人,就像天生存在般,在这个宽敞的地方霸道地跃进了他的眼帘。
花无缺失笑道:“他是宣抚司。”
凌霄闪电似地扭过了头。
花无缺看着她,笑道:“那你是谁?”
凌霄目光闪动,道:“我,一介无名之辈。”
花无缺道:“你看上面。”
祭祀台拐角处用绸布搭起的木桩前,有个人儿直直倒在地上。那是刚才抱着铜箱的侍女,脸上的妆花了,露出狰狞的刺青,深深地扎进她的血肉里。她趴在地上苍白着脸,嘴上还挂着黑色的鲜血,偶尔还抽搐几下。
她临死前说了句话,距离较远,无人听得清,花无缺却听到了:“呵呵呵,没想到我倒成了一枚弃子,可笑。”说话间还喷出一口血,一只虫子从她脸上的刺青里爬出来,随着出来的还有七窍流出的血,攀岩而下,恐怖得如同鬼魅。
她已经死了,脸上被蛊虫作窝,如今破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全场大骇,再看那宣抚司,仍旧纹丝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纷至沓来
境外人烟渐少,路径甚多,树木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