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杰拉尔德和黑妈妈有时抱怨,斯科特把斯佳丽宠坏了,也是不无道理的。斯科特偶尔逗逗她,逗得她勃然大怒又很快哄得她开怀大笑。除了埃伦,只有斯科特能平息杰拉尔德和斯佳丽的爱尔兰式怒火。
但现在斯科特每分钟10000转的大脑也无计可施。恋爱中的人根本无理智可言。何况,天真如她,固执如她,浅薄如她……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不过至少他还可以做点什么。
比如斯莱特里一家,县里唯一一家被庄园主称蔑称作“穷鬼白人”的一家。他们一直依靠邻居的施舍和每年一包的棉花产量死撑着不走。但一两年前,斯莱特里一家居然卖掉了他们的农场去了得克萨斯州。为庆祝撵走了这个丧门星,县里一连举行了好几天烧烤野餐,烤鱼宴会和舞会,热闹喜庆得像过圣诞节一样。
谨慎地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中,哪怕像某霸权主义、帝国主义那样“先发制人”也在所不惜。那时斯科特听着完成任务回来的手下的报告,几乎是心花怒放。
很好,今天晚上埃伦不会被私生子的洗礼之类的事情拖出去,也不会在几年后……
现在,只有斯佳丽的事情值得烦心了。
斯科特感觉自己像一个嫁女儿的父亲那样,精挑细选,忧心忡忡,还有几分隐约的心惊胆战。
当他挽着杰拉尔德和斯佳丽的手臂出现在塔拉的门廊上时,整个塔拉刮起了一阵龙卷风。
埃伦一向沉稳的步伐突然急促,她心电感应似的心神不安,丢开手中的活,拇指上的顶针也没有取下来,就这么匆匆地冲下楼去。当埃伦看到离开时还是个小毛孩、如今已经比斯佳丽还高的斯科特出现在眼前,她不得不扶住儿子的肩膀才不致晕倒在地。杰拉尔德恨恨地抱怨着斯科特不孝顺,却偷偷转过头用手帕抹眼睛。黑妈妈的下嘴唇撅得老高老高,眼里的泪水却如洪水一般涌出。卡丽恩睁哥的名字,她躲在埃伦的裙子后面,带着惊讶、好奇和疑惑,不时偷看那个应该是她哥哥的男孩一眼。家里的黑人也受了感染,监工乔纳斯一向阴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斯佳丽也暂时把不愉快的心事抛到了脑后。
斯科特亲吻着埃伦的面孔,他被妈妈丝裙散发的柠檬和美人樱的香气包围着,柔和的嗓音在耳边轻颤。那样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使他长期在大西洋上漂泊颠簸的心得到了慰藉。
他听见埃伦比平常稍快的脚步和稍高的声音,那是妈妈在张罗晚饭;他看见杰拉尔德挥着拳头,演说着一触即发的战争和禁止斯科特再次出海的警告;他感觉到卡丽恩踮起脚尖,有些胆怯和不确定地亲吻他,毕竟他离开时卡丽恩还很小;他发现斯佳丽……
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宁静得如同龙卷风的中心。
饭非常丰盛。黑妈妈在桌子上摆好了一盘盘菜,有烤成金黄色的松饼,炸得油亮的甜圈,热气腾腾的炸鸡胸和烤红薯,还有巧克力蛋糕,草莓布丁和专门为斯科特准备的蔬菜水果沙拉。斯科特觉得心中的龙卷风正在过境。在外漂泊多年,谁也不会在意他的癖好——他一直保持着中国的饮食习惯——无法忍受没有水果蔬菜、对汤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茶里决不可以加糖的“怪癖”。当斯科特看到特地为他端上来的苹果、生菜、豌豆、卷心菜和胡萝卜做的沙拉和玉米浓汤时,他觉得这些专门为他准备的饭菜忽然变得难以下咽——心口被填的满满的,似乎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了。
斯科特很庆幸,今晚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他的,杰拉尔德也难能可贵地没有提战争。
不过口头上不提并不意味着战争的可能性消失不见,相反,这些年,斯科特一直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时生活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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