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感冒药,古枫留在医务室休息,虽然有要求过要回教室去,但被柏妃拒绝了。躺在里屋床上,古枫觉得四周静得可怕,心像开了个大洞好空好空,身子蜷作一团,紧裹着被子,却无法弥补那种空虚感。
可能是药的作用,慢慢的,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白色的墙越离越远,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浓雾笼罩着一切,视线中除了单调的白还是白。
古枫在大雾里摸索前进,他并不知道方向,仅仅凭着感觉在走。不一会儿,雾消散了些,依稀可见不远处昏黄的灯光,再近些,时有时无的啜泣声传来,古枫感到这般景象无法言语的怪异。
近了,一名身着白裙的年轻女子坐在椅子上,不知是何原因,她哭得很伤心。看着她淡紫色的卷发和手中的相框,古枫觉得与眼前这人曾有一面之缘,似乎也是在大雾弥漫的朦胧环境中。
古枫走上前,女子也缓缓抬起头,脸向他,古枫再次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张脸,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越发清晰地记得曾与一名奇特女子见过面,那名女子长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女子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不再是与他相同的相貌,而是另一张未曾谋面的脸孔,嘴角扬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回来吧,你逃不掉的。”
古枫连连后退,慌乱避开那只手。浓雾袭来,女子消失在雾中,古枫擦去额上的冷汗,继续在大雾中摸索。
雾再度散开时,眼前是一个美丽的湖,宁静,祥和。古枫蹲在湖边,捧起湖水,冰凉的湖水随着指缝很快流尽。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水下冒出,他开心地笑着,在水面上跑来跑去。
古枫就这样看着,熟悉的感觉让他不舒服,他感到小孩会向他跑来。不久,小孩发现了古枫,果然张开双臂跑向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某句含含糊糊的话。
古枫对于小男孩的身体每跑一步就变透明一些已不再惊讶,曾经的记忆片段告诉他,这或许也早就看到过,所以,当小孩跑到他跟前,他并没有任何防备。然而,小孩近乎透明的身体眨眼长高长大,夸张地往外膨胀,嘴角向后裂开,全身的皮褪去,獠牙大力咬向古枫的右肩。古枫来不及伸手推开,撕裂般的疼痛令他大声叫喊。
古枫坐在床上惊魂未定,他认真地看着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这是在医务室,刚才的那些都只是梦,诡异的梦。
翻身下床,推开门走出里屋,医务室老师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没有吵醒她,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六点半。
天阴阴的,冷风吹得人不舒服,这里的世界似乎没有下过雨,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沉闷的气息。枯木下,有人坐在那儿,古枫心里滑过一份转瞬即逝的欣喜,悄悄走过去。
今雪恒脸色难看得吓人,即使是半透明也不难发现他面色发黑。心刺痛,古枫喃喃地说:“对不起,昨天,我……”
“我的事与你无关。”今雪恒微微睁开眼,略微混浊的黑眸放出冰一般冷的光芒。
古枫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半睁的眸子,声音很轻:“你需要帮助的。”
“我不需要。”冷冷的,直接的拒绝,不带任何考虑地筑起一堵不容靠近的高墙。
“可是,”古枫的声音更低了,“我……想帮你……这样……才能为继续活下去……找个……理由……”
今雪恒把头偏向一旁,没有说话,在古枫看来,这已经是默许了。他走到树下,枯枝又缠了上来,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古枫不禁皱眉。
“你不必勉强。”没有转过头,话语却已无锋芒。
白光过后,今雪恒恢复了正常。古枫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原以为会重重倒在地上,手臂上却传来一股拉力,身体前倾,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膀环过来,紧紧搂住他消瘦的肩,心里很踏实,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
头很沉,右手很冷,又胀又痛。古枫不舒服地晃了晃手,想挣脱那种不适感,手却被一股力量压住,力度不大,刚好让手安静下来。
一会儿,胀痛感加剧了,古枫难受地动了起来,左手下意识地伸向右手,但也被拉住了,压在右手上的力稍稍加强了些,暖暖的气吐在耳根,有磁性的男中音响了起来:“别乱动,针会扎破血管的。”
听到说话声,古枫挣扎着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一张无限扩大让人心动的脸。目光移至别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高铁架上挂着两个瓶子,一大一小,大瓶已经空了,小瓶还有差不多满瓶的淡黄色液体,瓶口插着细管,管子的末端扎在右手上。
再度看清面前那张脸,麻木的神经异样地跳动了一下,似乎想起某些重要的事,古枫别过头,呼吸带着些许急促。
今雪恒坐在校医务室的床上,从后面抱住他,手拉着他的手,脸几乎贴上了他的脸。今雪恒小心地把古枫的右手放平,将他的身子往怀里带,把被子裹紧了些,手探上他的额头,眼睛望向瓶子里的液体,随即垂下看着古枫,轻声说:“再休息会吧,还有点发烧。”
古枫忽然想笑,却又不懂有什么好笑,只感到眨眼都极其费力,眼前的世界越变越窄,最后消失在朦胧的细缝中……
没多久,古枫醒了过来,还是白色的一切,心却就这样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推下山谷,冻到麻痹的寒冷深入骨髓,嘴角一抽牵动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