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祁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将他推倒在床上,又兀自脱了靴子,拉过被子,冷冷道:“寡人今日不早朝!”
一直到晌午,嬴祁都赖在床上不肯下来,连着苏信也不得下床,无稚来送饭也说让放在门口。
“大王,闻上卿已然出宫了。”六安在门口汇报,嬴祁“哦”了一声便继续趴在苏信身上,苏信无奈地推了推他:“你起来。”
嬴祁不肯,又听六安小心翼翼道:“闻上卿可等了您一上午了。”
嬴祁听得不耐烦,道:“你在那啰嗦什么呢?还不给寡人滚。”
六安也是听惯了嬴祁这样的骂的,一溜烟人便没了影,只听到无稚在外面喊:“大人,留神脚下!”
嬴祁小心翼翼地看了苏信一眼,发现他并无异样,竟一点吃醋的样子也没有,不由心中委屈,一个人又生了闷气。
苏信问:“你又生的什么闷气?”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生气,也不怕气坏了自己。
只是到底得哄:“好了好了,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果然,嬴祁那张沮丧的脸一瞬间又回过神来,简直神采奕奕。
就知道他是装的!
“你不是新得的那张琴谱么?不若你奏给寡人听?”
“说起来我还从未练过那张琴谱,这些日子里真是荒废了。古人说一日不奏琴便得生疏,可见我大约是要都忘了。”
嬴祁却不在意那许多,只是要求嬴祁给他弹琴,弹得怎样有多少人在意呢,在意的不过是弹琴的那个人。
古琴许久未动,已积了一层灰,他用力一拨,琴弦狠狠震动一下,双手落下,一首曲子便这样倾泻流出。
嬴祁便坐在一旁泡茶,鸟鸣声阵阵,莫不静好。
不远处,闻昱抓着一截树枝,却不知太过用力竟将树枝折断,“咔擦”一声脆响,幸而站得较远,亦无人发现,他转过身,目光漠然,走路时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长安宫里的“宠妃”竟然是他?嬴祁的温柔也全部给了他?原来昨夜嬴祁迷糊间是来找苏信来了,那么他那可笑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为了等嬴祁,在思政殿中等了一上午只见到了随身的六安,然后他便跟着六安到了这,倒也多亏这里人迹罕至,他才能侥幸得进。
“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你又做了什么?凭什么能让他如此牵挂?”闻昱眼神飘忽,冷不防有人喊:“上卿大人,上卿大人,这是赵国和齐国的国书。”
他才猛得惊醒,不觉手指深嵌在掌心中,痛不欲生,亦或者根本不是掌心在疼痛。
“知道了。”别国的国书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他自然可以看,闻昱便摊开国书,第一封还好,看到第二封时眼神却突然一变,对着那小内侍道:“去,快去叫六安通知大王,出大事了!”复又觉得太慢,道:“算了,我自己去找大王。”
君王所赐正阳剑,自然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加之闻昱乃君王宠臣,自没有人敢阻拦,他便循着原路回了长安宫,抬头看着宫门,一咬牙便推开了门,正正迎上了一脸诧异的嬴祁:“你怎的在此?”话语里似有不满,闻昱却顾不得那么多:“事关重要,臣不得不冒死求见。”
他看向嬴祁身后的苏信,后者抬头时轻“咦”了一声“正阳剑”,然后便丢路认真地烹茶,仿佛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
闻昱附在嬴祁耳边一番密语,又将两封国书呈上:“这第一封倒还正常,原先依附燕国的卫国突然改了主子向赵国呈贡了,这第二封......”
嬴祁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回头看了看苏信,他显得倒有些愣怔。
闻昱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纵然再气不过也不可能公然违逆秦王,只好将话都憋了回去,任嬴祁自己看那两封国书,果不其然,嬴祁将两封国书砸在地上,厉声斥责:“齐国真是欺人太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竟敢与寡人叫板?寡人还没收拾他呢,他倒自己先送上来了。”
闻昱忙不迭说:“大王息怒,大王息怒。”眼神却不自觉地直往苏信那瞟,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一个人闷头煮茶。
情况大致都能从嬴祁的骂声中推断出来,茶也煮得差不多了,苏信招呼那紧绷着的君臣二人:“天冷,来喝茶么?”
茶是滚烫的,嬴祁一脸郁色,倒不仅因为被齐国趁虚而入,只是不大喜欢这种被暗算的滋味罢了,因而一口茶吃得急促,仿佛那茶水是齐国,恨不能一口吞下。
苏信留意到闻昱身旁的脸,状似无意地问道:“这是正阳剑么?那剑的图案好生漂亮。”闻昱下意识将剑往身旁拢了拢,他贯来长袖善舞,这次却只答了个道:“是。”
闻昱突然道:“齐国一向独善其身,怎么这次很是反常?还有齐秦二国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嬴祁冷哼一声:“若有人许以暴利,稳赚不赔,这样的买卖有谁会不做呢?”
苏信淡然一笑:“原来齐国是为他国做了嫁衣。”
嬴祁饮了口茶,不以为然:“七国之间尔虞我诈,蔚然成风,从来不存在什么守信和践诺,只怕到时候也只是互相倾轧,自然,得是灭了我秦国之后。”
“他们倒将大王想的简单。”闻昱也“哼”了一声。
“只怕是有人将寡人想的太简单。”嬴祁眯了眯眼,意有所指,苏信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又很快堆起笑脸:“怎么会。”
“若寡人猜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