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屋子里养了足有月余,虽然内伤未痊愈,可宣逸身体已无大碍。
这日,宣逸自探灵脉气息,感觉内伤已好了个七七八八,趁着这三十来日调养,宣逸即使心情依然低落沉痛,可好歹冷静了不少,他本就极为聪明,细细思量,深觉南宫瑛去世那日,他被钟夫人囚禁之前,黎秋的话没说完。看来当下为了探得母亲遗体所在,非找着黎秋不可。
好在之前南宫瑛第一次被暗算时,她便十分警醒。告诉了宣逸流云门之所在,思来想去,宣逸觉得黎秋应该是回了流云门。可听娘说当年她是被赶出流云门的,至于原由却并未细说。他若贸贸然寻去,也被赶了出来,该当如何呢?
可是就目前来说,并没有比去流云门找到黎秋的机会更大的其他办法。
宣逸双手交握捧住后脑躺倒在床上,盯着床榻顶上破了个洞的蚊帐,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应前往一探。毕竟,娘也是很聪明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告诉他流云门所在。想必,她当初已料到有今日,才会连老底都抖了给他这个儿子知道。
想通个中关窍,宣逸心思电转,当下盘算起路线和盘缠来。
他伸手一摸身上的银两,眉头便似打结了一样拧到一起。
妓院的房钱里可是含了嫖资的,自然是比一般的酒肆客栈要贵上许多。而他只有五十两,扣去房费食宿,眼看着就要去了一半。邵阳地处泾河以北,离着南海尽头的留仙岛甚远,他现在虽然内伤得以恢复不少,可金丹受损,逐水剑又落在枫华宫,根本无法御剑。这一路舟车劳顿,食宿都得算着来,等到了南边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总得自己想个营生才行啊,至少得弄点玩意儿把老鸨哄高兴了,给他把房费算便宜些。
宣逸眼珠滴溜溜一转,伸手探入怀中,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出一个皱巴巴、脏兮兮的蕴宝囊来。
打眼一看,并不会觉得这个囊里有东西,可宣逸拍了拍扁扁的囊袋子,忽然忆起李端纯好似送过一本破书给他,叫什么来着忘记了,但或可弄些小伎俩骗骗普通人。
思及此,他腾地从榻上弹坐起来,将缠地乱七八糟的蕴宝囊的绳子解开,倒了半天,果然掉落出一本卷着边儿的破书。书离开了蕴宝囊的法力,落入手里,立刻恢复原本大小。
宣逸盯着那书上泛黄陈旧的封皮,上有小篆写着“茅山古术”四字,字迹有些歪歪扭扭,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茅山?有点眼熟……宣逸眯起眼睛仔细回想。
记得当年初修时,他曾在碧影轻雾峰的景兰轩,也就是孟家内翻到过几本前朝杂记。其中有本专写仙门荣辱史的一篇末篇上曾书:茅山是上清派的发源地,早在六、七百年前,还未有讲求修真的仙家崛起。多是纯道家的天下,茅山宗也曾一度辉煌、主修符箓。后来,到了第三任掌教郭鲜的手里,此人急功近利、不顾教法道义,专攻符箓法事,收了众多门徒、敛的一手好财。
奈何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本领没学去多少,凭着一些不入流的小符箓、小伎俩,尽顾着去民间招摇撞骗了。如此徒弟收徒弟,无论三教九流之徒,只要给银子,便能入茅山派。折腾了数十载,坑蒙拐骗的名声越来越响。上不行道义,下不束弟子。百年大宗,生生给自行毁去了,只有一些不入流的小法术、简便易学的,在民间流传下来。而此时,讲究修真练气蕴灵的仙家修行突破层出不穷,以世族为根基开始茁壮发展起来。渐渐的,茅山宗虽仍有清流思想传承下来,但到底是名声臭了,成了民间常为宵小的蝼蚁之辈惯用的骗人钱财的旁门左道,为财力及家族势力越发雄厚的各仙家所不齿。
摸着下巴,一阵回忆。宣逸想起了这茅山的渊源,胸中却顿时有股洪流汹涌。但凡各家各派开宗立祖,绝没有如世人想的如此简单。茅山宗虽然没落已几百年,但其先人之智慧和信仰,又岂是坊间三言两语的评说可涵盖?
不说学问体系的建立要熬煞多少心血,光说这开天辟地的创新,没有超凡脱俗的灵慧和勇气,又怎能数十年间便崛起自成一派?
宣逸深思及此,心内激动、喉头不禁上下滑动几下。茅山宗的时代虽然已与自己相隔甚远,可其技法却有不少流传了下来,只是仙家不予重视、民间又尚不够修为学问,这茅山术便卡在半中央,仅做了世间戏耍之用。然而,不入流归不入流,实用却最佳。
此刻他与宣家脱离了关系,恩恩仇仇的纠缠不清,他自是不会再用宣家的武学。茅山之术依凭符箓而生,讲求静中求动、无中生有、灵运不断便变化不断,大可至呼风唤雨、小可至遁地障眼,对于现在的宣逸来说,实乃旅行逃亡之必备佳品。
宣逸念及此中好处,不由得双眼霍霍发亮。他想起当日李端纯献宝似的眼神,估计是宣逸这性子应该会喜欢这类小玩意儿,便做了人情送与他玩耍。谁想到这书万一是真的,此刻却能成活命的法宝。
宣逸当下再也按耐不住,点了蜡烛连夜研读起来。
潜心琢磨了几日,将里面的符箓绘制方法和原理啃了个通透。当年茅山术其中几样极为简单的符箓之所以能兴盛一时,除了用法简易便于学习,也是因为不需要太多修为即可学成。比如之前在去蛟龙山除窫窳之时,用的裹了灵符的火把,那灵符便源于茅山符箓——“长明火符”,只是此符已被民间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