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
萧景琰顿了一下,摇摇头:“来日方长,我不想你累着。”
“你啊……”
萧景琰总是舍不得啊。他并不是重欲的人,这些事情于他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可因此也会伤到梅长苏,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你若是倦了,就先睡吧。”萧景琰回身搂住他,与他面对面躺着,亮亮的眸子里满是怜惜,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梅长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新房里的烛光总是明亮的,梅长苏的面容很浅淡,嘴唇也有些薄,鼻子不算太高,没了林殊的那一份锐气,映在明晃晃的烛火下,瞧着亲善得很。
“你不是说,今夜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吗?我怎么好先睡了?”
“你已是累了一天,身子又弱,我不忍心叫你熬着。”
“还没那么累。”梅长苏也朝萧景琰更靠近了些,“不想睡,来陪我说说话。”
萧景琰嘴角扬了扬,伸出手抚过梅长苏的脸:“好,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呢?梅长苏自己也不知道。
他这会儿只觉得很是放松,依偎在萧景琰怀里舍不得就这么睡了,便想同萧景琰聊聊天,可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想知道我从梅岭活下来之后的事情吗?”
萧景琰微紧了眉,额头上起了三道纹:“不想。”
“哦?”梅长苏讶异,“我以为你会很想知道呢。”
“我是很想知道那时候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我不愿你再回想一次了,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说点高兴的事吧。”萧景琰把下巴抵在梅长苏的肩上,说话间气息都洒在梅长苏的颈间,扰得他觉得有些发痒。“不如,说说你在江左盟的时候遇到的趣事。”
梅长苏知道他心疼自己,也不坚持,笑着接道:“江左盟啊?那时候有趣的事情可多了,一时半会儿倒还说不完,我给你挑几件我最记得的讲讲。”
萧景琰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以前有一次我着了时疾,病得厉害,偏偏那几天吉叔吉婶都回家探亲去了,盟里别的厨子也都不在,晏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甄平怕我饿着,就去自己学着做东西。他当时学到了一道酸菜炖鱼片,据说病人吃开胃。那会儿冰天雪地的,河水都冻结起来了,他和黎纲就凿了冰好容易算是钓了一尾鱼回来。结果两个人都不会做饭,我本来还昏昏沉沉地睡着,就被一阵爆炸声给震醒了。一醒就发现他们把盟里的厨房给烧了,举着一只破了底的锅,厨房的四壁上全沾上了鱼片和酸菜叶,那酸菜味儿给炸的到处都是。最后我硬是被气笑了,病一下子也好了大半。”
“哈哈。”萧景琰看他眉飞色舞地描述,也捧场地笑了一阵,停下来才感叹道:“当初在赤焰军里见到他们二人的时候还只是两个十夫长,与你也并不算亲近,哪里想到后来竟是他们在尽心尽力照顾你。”
“可不是。以前在廊州的时候,一到过年飞流就跟着他们做年糕,飞流捣着捣着就拿着杵棒玩耍起来,不小心打到了米面,就撒的满天都是。我有时候在屋里想事情,觉得坐累了就出去看他们,每次都见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提前下了场新雪。”
“还有呢?”
“还有啊?还有就是卫峥常常带着飞流去偷人家财主私家田地里的白菜,有一次被人家放出来的狗给发现了。你猜怎么着?这两个家伙一起把那只大黄狗就地杀了吃肉,我见那地主气得不行,可也拿他们没办法。”
“呵。”萧景琰总算是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都是你教的吗?以前赤羽营主将做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带的卫峥也跟你学坏了,你要负责任的。”
“那都是我年少时期顽劣调皮,可卫峥大哥比我稳重啊!”
“那也没用,赤羽营出来的副将兵士,有几个是能正正经经的。”萧景琰点了点梅长苏的鼻子,“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你呢?”梅长苏瞪大了眼,“你也是带兵打仗的人,总不至于你没做过几件坏事吧?”
萧景琰闻言,嘴角的弧度稍稍收了些,说话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我还真……那时候以为你死了,看到这一类的事情总会想起你……久而久之……”
梅长苏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重新带上了笑,攀住了萧景琰的肩膀:“都过去了……”
“嗯……”萧景琰脸埋在梅长苏的肩窝里,回得有些闷。
“以后这些有趣的事情……想必还多着,搞不好你看得多了就觉得无趣了。”
“有你在怎么都不会无趣的……”
“但愿如此。”梅长苏调侃他,“怕就怕过不了两年你就嫌我烦,不想再看见我了。”
“又胡说!”萧景琰低喝,“我从两岁就认识你,三十多年还没嫌你烦过,是怕你嫌我才是。”
“我要是嫌你烦,就懒得回来了。就跟蔺晨一起去游荡江湖,看遍天下有何不好?”
“那我们谁也不嫌弃谁,就好好的,谁也不烦。”
“好啊!我倒是能保证,就怕你会忘了这诺言。”
“不会!”萧景琰急急道,“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永远都不会。”
梅长苏唇间逸出一丝满足的叹,带上熟悉的笑,愈发拥紧了萧景琰。
萧景琰紧紧搂过梅长苏,侧头在梅长苏面上落下一个吻。
“你信我,我永远都不会。”
“我也不会。”
梅长苏抬手细细描摹萧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