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词,落在一干自幼习武、眼光毒辣的江湖人眼中,也当真是切切实实的凭空消失了。
东方渺、慕容承几人内力眼力自然远胜厅中其他人,他们能看到段须眉并非“消失”,而是身法委实太快,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掠到了花溅泪身后。鬼魅般的身影在这片刻之间全不停歇,叫这几人看来也只有一道淡淡的残影。
他先前与七人动手时已展示了他的快,然而却不是这种快。
花溅泪的反应也很快,比东方渺几人的眼力还要快,几乎是在那身影掠到他身后的同时惊鸿剑已连剑带鞘朝脑后砸去——就是“砸”,毫无章法、粗鄙不堪的、砸。
然而这一砸便当真将残影砸出了实影。
东方渺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下一刻他们发觉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花溅泪看似几与段须眉同时出手,然而也只是“几乎”。那一刹那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不及拔剑,不及转身,只在刹那之间将浑身内力疯狂运转至巅峰,毫不犹豫将手中唯一能倚仗之物砸向身后之人。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那人一身肋骨至少被他砸断七八根,而他也从鬼门关绕一圈后瞬间回到了人间。
他的身上噗噗多出了几个血洞。若要数的更细致一点,是六个——胸口,双肩,双膝,唯有脑门那一个,被生生砸偏了位置。
他浑身冷汗流的比鲜血还要凌厉。
更醒目的是他满头白发,只剩发顶两寸尚余青丝,比起东方玉也不遑多让。
段须眉现出身影,仍是在他适才消失之前的原位上,笑吟吟模样。若非他唇迹染血,众人直要以为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刹那只是臆想。
他已受伤!
一瞬间东方渺几人齐齐上前,大厅之中杀意弥漫。
“我劝各位不要煽动。”擦掉唇边血迹,段须眉轻声笑道,“在各位杀死我之前,我足以将这厅中所有人杀个精光。”
众人止步。
他两番动手,无人敢将他的话不当回事。
段须眉又转向花溅泪道:“我改主意了,我不杀你,要叫你有朝一日见识你为之赴死之人私下是如何行事,与人结怨。”
贺修筠一直专注看着他二人,眼睛也不眨一下,此时忽叹了口气:“真够任性的。”
她说话的方向,乃是对着段须眉。
段须眉抬眼看她。
贺修筠摇了摇头:“出手便是杀招,全不留余地。中途改主意不想杀人,只好伤己。”
她的眼力也不错,或许能比厅中其余众人看到的更多一些,恰巧能看到他快如闪电的动作在那把惊鸿剑砸向他之时有过些许几不可算的停顿。
虽不可算,花溅泪却活了,段须眉却伤了。
看着她,段须眉轻笑了笑:“人生在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贺修筠不复言语。
自众人毒发至此时,厅中一干声望、武艺出众之人都已动上了手,其他人要么咬牙切齿,要么惶惶不安,唯她一个看似柔弱的年轻女子,竟成为这其间最冷静安然之人。
目光放在花溅泪身上,神色间略带了一丝忧虑,贺修筠忽然又道:“你不想杀他,他却已活不久了。”
明了她话中含义,段须眉摆了摆手:“不急。”转向众人道,“第一桩买卖既已不成了,我们来谈第二桩。眼下花溅泪和东方玉尚能活个一时三刻,东方渺与慕容承亦能撑到日暮时分,还望诸位在这期间给我一个结果才好。”
众人空有一身武功却不敢擅动,先前七大高手群起发难,众人已对段须眉武功之高有所认知,又眼睁睁看花溅泪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与段须眉交手,一招落败,未死在段须眉手下,却眼见要死于绕青丝毒发,内心都已有些绝望。此刻听得尚有另一着活命之法,面上虽仍摆出怒不可遏的神态,目中总归又透露些振奋来。
段天行几人适才与他一番对答,此刻心里隐隐明白他说的第二桩买卖是什么,果然便见段须眉转向几人道:“我那雇主的下属发给诸位的信中写了叫诸位带上自家中收藏二十年的一份藏宝残图,将七份残图凑齐后应对武林中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诸位对东方家信任有加,那书信中的‘大事’亦说的有鼻子有眼,想必藏宝图此刻就在诸位身上了?”
段天行几人脸色铁青,咬牙不语。
厅中其余众人却听得大为惊奇。
“藏宝图?什么藏宝图?”
“七份……难道是七大门派中各有一份?”
“怎的江湖中从未有过关于甚藏宝图的传闻?”
“七大门派纵横江湖这些年,难道是……”
“好呀!咱们今日莫非就为了这全不知晓、一早就由他们几派私吞的藏宝图遭此横祸,更要命送于此!”
……
一时议论纷呈,群情激奋,众人俨然已忘记自己身中剧毒的模样。贺修筠瞧得哭笑不得,苦中作乐想道,大家伙儿也够开朗乐观的,这真是……好事。
段须眉亦瞧得有趣,甚还与贺修筠玩笑两句:“适才他们说你的事也是这般模样,你的私事都能与大宝藏、众人性命相提并论,是不是深感荣幸?”
贺修筠尚未答话,听闻他奚落的厅中众人却已讪讪住了口。
藏宝图再稀奇,又能稀奇得过各家性命?
段须眉这才笑道:“的确有这样一张藏宝图,一分为七,由七大门派分而藏之。只不过七大门派并非拥有者,而是守门人。二十多年前七位掌门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