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怎麽做?”
“去了便知。”
“如果失败?”
“不会比现在更坏。”
“成功几率?”
“在乎你。”
“我在这里已经多久?”
“不太久,几年而已。”
我忍不住苦笑:“如果他没献祭,我会在这里逐渐耗尽灵魂力量直至彻底消失对吧。”
“没有如果。”那门再度打开,出现一圈银色的螺旋光圈,“踏进去。”
我迈了一步:“为甚麽你会说话?”
“为了迁就这个次元的法则与你的个人能力。”
“似乎我该向你致谢?为很多事。”
“没必要。真理与智慧存在不是为了让人感谢。”那门叹息,“我衷心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你的灵魂不能经受哪怕再一次时空乱流的冲击。”
“……灵魂在你眼中是甚麽?如同家笔下的一束玫瑰色霞光?消失时候是否有五彩斑斓的气泡?”我踏入了一条腿。
这声音只回答了最后一问:“无声无息。消散时连一声呜咽都没有。你要小心。”
“可以憧憬成功后得到安宁?”
“你所得将超过你所求所想。别用此刻你的浅薄认知来揣测无边的浩瀚。”
“浅薄无知还真是对不起啊。”我头也不回踏了进去,“原因之一?还有多少,又是甚麽?”
只有一声叹息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然后睁开眼睛,中二少年对着眼前幽暗的卧房无法克制地响亮嗤笑一声。
亚述,祭司,名年官?见鬼去吧,梅林的胡子。
当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抵达哈图萨斯这座大名鼎鼎的城市,一个半月的时间足够朕立定心志从希塔托弄到足够的铁,或者弄到炼铁的法子。
毫无疑问上古时代掌握铁就是争霸关键。某位中二君王自从了解亚述境内有储量丰富的铁矿就一直妄图建立大规模骑兵队好横扫亚欧大陆(做梦),朕也只好顺道为自己征服星辰大海的旅程提前弄出马镫这个好装备。但首先,要有铁。
难道中二少年居然不会炼铁?!拜托,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看着高大的城门心道下次再来希塔托的都城就不用长途跋涉可以幻影移形——作为一个前巫师后祭司总得有点儿神秘力量才够中二。
“欢迎,来自亚述的尊贵客人。”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唤回朕的注意力。
一脸傲慢完全没打算开口的黑发少年站在最前面,我只扫了一眼他身上皇族服饰就移开了视线。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将长发束成一根又分几段扎在脑后——我得说这真极有创意——此刻正礼貌地注视我行礼并继续先前的话语:“真高兴你们平安抵达。闻名两河流域的大祭司,以及亚述今年的名年官。”
虽然从未见面,但并不妨碍聪明人洞悉彼此身份。
“有劳远迎,伊尔·邦尼议事长。”我回了个神官礼,“其实我比较喜欢当个神官,真的。”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若真如此得替我们可怜的元老院献上最诚挚的谢意——不必绞尽脑汁思考怎样婉拒亚述再一次要求增加铁出口那近乎无懈可击的理由。”
希塔托元老院的议事长,这个帝国最重要的智囊核心,名不虚传。
我展示铂金教父最喜欢的官方表情:“阿淑尔的荣光总会临到切切寻求的人心间,伊修塔尔的使者会将城门打开在眼前。”
那位傲慢的皇族少年不悦地咳嗽一声。
伊尔·邦尼议事长方才似有触动的神情立刻更换为克制:“愉快的谈话总令人忘情,请允许我介绍我国的皇太子,戴尔殿下。”
这位将来的希塔托帝王戴尔少年一动不动像被施了石化咒,仅抬抬眼角示意了事。
身后的伊里奇低嗤一声,朕猜他的潜台词是“原来你就是那个想跟劳资抢安妮雅的混球”或者“狗胆包天居然敢跟亚述战士面前这麽拽?!”。没必要站在城门口跟个半大孩子计较礼节问题,但中二少年实在好奇一国的继承人将敌意表现得如此明显是故意还是当真克制不住。
感谢后面传来另一组马车队也要入城的声音救了彼此都不想问候行礼的主宾双方,而朕饶有兴致地注意到那位戴尔皇太子脸上一闪而过的警惕与厌恶神色。
回头中二少年就见那车队打出的旗帜右下角有希塔托皇族的小小标记,车队规模与装饰也符合相关规格——看样子多半是任职外省的某个皇族回来奔丧了。
“皇叔——”堆上笑意的戴尔皇太子十分热络地迎了过去。
所以这位皇太子其实并非在等各国来宾而是在等他叔?不过皇叔……如今希塔托还活着的“皇叔”只有一位远在加鲁契密苏城担任知事的皇室成员。
其中一辆马车拉开了帘子一角,露出一片淡色的袍角与一缕金发:“戴尔,你好麽?”
那声音柔和轻缓,甚至可以想象此人脸上带着优雅亲切的笑。
希塔托的议事长尽职地打断了中二少年:“贵客长途劳顿,请先至宫中西殿休息。”他身后已有相关的希塔托官员与随从上前引路。
我微笑致谢,拉起繁复冗长的神官袍子优雅地回到马车上,眼角不经意再度扫过不远处那辆马车。车帘只拉高少许,勉强能看到那金发的主人有个苍白尖细的下巴。他细长的手指握住车帘一角,另一只手亲切地拉着戴尔皇太子,正在愉快地说着甚麽。
“迪厄多内神官?”伊尔·邦尼议事长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