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藏走得很快,我來不及跟他多聊。好像每次都是這樣,想多跟他相處一會兒,多聊聊天,但每回都覺得時間短暫。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我猜想是因為他是個充滿神秘色彩的人,似乎能挖出相當多的八卦。可惜啊……讓內幕給跑了。
我回頭收拾一下回雲門,一到自己住的荒涼小院又想洗洗睡了。不知怎的,我以為自己會直奔師兄那兒爆卦,可是我現在j-i,ng神有點恍惚,不曉得是那則八卦給我衝擊過大還怎樣,語言、邏輯一下子組織不了,索x_i,ng都不想講了,也暫時不想跟誰說話。
天界四時如春,雖然也有四季,可是不很明顯。我的院子常常是秋冬狀態,沒什麼人氣,熱鬧也都是去師兄、師姐那兒熱鬧。
我覺得很無聊,顧桑雖然讓我到外頭見識,可安排我在雲門的生活卻有點無趣,花個幾年摸透之後覺得大門派不過如是,天界和諧太平也不過如是,到哪裡的景象都差不多,四季又不明顯。
天人的娛樂很無聊,歌舞都很呆板,擺到人間那肯定是沒得挑剔得好,可是太空靈,就是空空的沒靈氣,沒感情,沒生命力,反而覺得以前現代看的各種表演都好很多。
我也不能埋怨顧桑,他畢竟是為我好,可是無論到哪裡都有他的影子,我總覺得雲門像個牢唬規矩多不自由?/p>
然而此刻我又矛盾無比的想念起顧桑。我居然有十二年都沒見到他了,他不是雲門的師尊?為什麼從來沒露面?而且雲門之內也沒什麼人提起顧雲柢,大家都遵從傅、秦二位師父的號令做事。
睏意來襲,我悠悠唱起以前挺喜歡哼的一首歌。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思念很玄的,就像顧雲柢一直思念月白,而我此刻思念起顧雲柢。我轉移了八卦的心思,開始想像過去的年歲裡顧雲柢會怎麼過,他是不是依然每天摸著那塊玉?
比起那塊玉,我當時給他的幼兒日記和小瓦片真的是蠻可笑的東西,不過當下我是真心實意想留些紀念給他。
「顧桑。你有沒有老了?想念一個人太累的話,頭髮會發白的。」他模糊嘟噥。「嗯,頭髮會發白的。跟楊過一樣。」
過了很久,我住的小院一片死寂,連風都不肯經過,所以也沒任何風聲。可是在我睡著前,好像有人坐在我床邊輕聲問了句話。
「楊過?那是誰?」
楊過你也不曉得嗎?楊過就是小龍女的弟子,小龍女最愛的人,也是最愛小龍女的人,深情到天上有地上無的一對。連買東西要付錢都不曉得的女人都愛得要死,連再也不清白的女人都視若珍寶,沒有一點處女情結的獨臂大俠,多──少姐妹們都跟我說楊過超木奉,深情到沒有辦法拿來做耽美配對。
哪個天兵老兄啊,你居然問我楊過是誰?你聽過金老頭大名沒有?哼哼。
一覺醒來,我被一個漂亮卻冷得像石像的女子嚇到往床裏牆壁撞,是朝青。
「朝青師姐妳想嚇死我嗎?」
她面無表情把一塊嵌著紫晶的石頭擺到我床邊,石頭上覆了一片青苔,青苔上有十多朵小菇,她說:「你的藏藏,有幾朵私生子偷偷生在我石頭上了。我跟梅熙香問過,這毒菇成形後,蕈傘沒長開拔了也不會死。你要不要拔回來養?」
「好。好。」我抹臉敷衍,她把毒菇小孩拔起來在床邊排成一列,還仔細點清數量才走。
「那我回去了。」她說完轉身,我望著她背影,忽然覺得毒菇要是也能化人就長得跟她很像吧,紫黑紫黑的,頗陰沉,但是令人難以討厭。
這一天並無晨練,外頭稀罕飛來一紙鶴,我剛收好毒菇,它就落在桌上自行展開,紙上的字墨浮出紙面並放大在我面前,是傅時海的字,要我去月華宮一趟。月華宮,就是長年空缺、月白的宮殿。
不知有什麼事,我有點忐忑,但傅時海生活簡單,言行一致,極少有八卦,表裏如一,應該不會搞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整我,所以我帶了隨身的法寶袋就出門了。
月華宮沒有成為我想像的廢墟,看來是一直都有定期打理,就是花樹長得有點隨意了,至於裝潢什麼的,我對古代建築不熟,沒太多感想,算是古樸雅致吧。氣氛還不錯,但晚上我不敢待。
我雖然是個心智三十加上十六的男人,可是我怕黑,怕鬼。你說天界沒鬼?管你的,我還是怕。不是有句話說疑心生暗鬼嗎?想像力就是創造力。想像中的鬼敲恐怖啊,偶怕怕。
胡思亂想順便發作一下「賣萌裝可愛」的偽職業病,我人已經走進殿內,卻沒見傅時海人影,該不會是哪個看我不順眼的師兄姐耍我吧?很有可能,我開始猶豫要不要乾脆走人,免得那些看我不爽的前輩趁我落單來圍毆我,那就不妙了。
「還是先躲或先溜為妙。」我打定主意回頭就撞上一堵牆,馬的誰把牆挪來堵我,我手往腰間袋子伸,想摸道咒來轟牆,結果看到的是黑緞壓暗紋的衣襟,抬頭是個溫煦的笑臉。
「做夢嗎?」我伸手摸上那張臉,那人則覆上我那隻手回答:「怎麼會是夢,你不是摸著了?」
「雲柢。」我高舉雙手跳起來歡呼。「哇,雲柢是真人耶!」
喊出來的話下一秒都覺得蠢。我好像很少這麼盼望見到一個人,我在殿內亂跑,翻筋斗,顧雲柢笑著看我變成野猴子,最後我又跳回他面前傻笑。
我把手放在頭頂,平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