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相同的是, 他们个个受染贪婪的鲜血,心狠手辣。
柯斯撑着自己的砍刀,迪里就坐在他的身边——迪里失去了自己的左手,而山群,已经了无声息地躺在了一处巨石旁边,他的嘴角还有鲜血,只是鲜血已经凝固,失去了勃勃地生气。柯斯面无表情的坐着,他的一只手撑着刀,一只手紧握成拳头,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眼圈发红,艰难的看着自己同胞的尸体,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他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拳头,上头已经布满了鲜血,他捂住自己的脸。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而四处环顾的迪里,在看见一个躺在地上的身影时,呆滞了那么一瞬间,他惊慌失措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的他刚刚站起来,就因为重心不稳又摔了回去,他手臂的伤口已经因为低温也冻结了,他的双颊泛青,就这么一瘸一拐又一摔地走了过去。
他坐倒在雪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后背插着石刀的尸体,甚至连将尸体翻转过来的勇气都没有。他就那么呆滞地坐着,好像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回不过神来。
也许他还想着昨天晚上,敌人入侵之前,拉朵还拒绝了他的求欢,说她身体不舒服。于是他去给拉朵打热水,给拉朵按肩膀。充满爱意地将拉朵搂进自己的怀里。跟她说他们以后要生几个孩子,每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会把他所有的本事都教给自己的孩子,等他们老了,成了老人。就靠着部落给的退休工资,安安稳稳的渡过自己的余生,等死了,就埋在一起,肩靠着肩,手拉着手。或许会有野兽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吃掉,但是那都是死后的事儿了,也不需要介怀。
科马正指挥着女人和老人们将受伤的战士们带回部落,又留下一些人手处理族人的尸体。
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痛哭,他们紧咬牙根,艰难地将战士们抬进去。
直到抬地差不多了,终于有人来到了迪里的身旁,正要翻过迪里面前的那个尸体。迪里终于回过神来,他狼狈地扑过去,用仅售地一只手将尸体搂在怀里,赤红着双眼吼道:“滚!离她远点!”
劳伦愣住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捂住了嘴,她反应过来了,于是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来。随后,她缓慢地退了回去,但是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巨大的哭声。
哭声响彻了这片大地,打破了人们的最后的心灵壁垒,女人们偷偷抹着眼泪。意识尚存的战士们也无声无息的任由泪水滑落。
这一场战争,他们赢的太惨烈了,惨烈到算不上赢。
他们什么也没得到,唯一得到的,就是无尽的伤痛。
明明只要坚守在冰墙内,就可以避免无谓的伤亡。但是在这片大地,一但胆怯了,就有数不清的敌人会冒出来。一旦享受于闲适地生活,就更举起武器。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林旭走了过去,昨晚正好是“法则”改造他身体的夜晚,无论外头有多大的声响,都没能吵醒他。这是这段时间的惯例了,每个月的这一天,他的身体都会被法则改造,在改造的途中,他会丧失意识。
如果他在的话,部落不会面对这样大的损失,毕竟他现在一拳,可以打烂一个人的头盖骨。林旭心情复杂地走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了柯斯。
柯斯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尊石像,或许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仗会如此惨烈,他上过那么多次战场,却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损失。他头一次怀疑,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做一个领导者。
或许人一经历巨大的挫折,第一件事就是怀疑自己。
“和我回去。”林旭皱着眉头,伸手抓住柯斯的手臂,想要将这个人拉起来,他见不得柯斯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打心里,林旭将柯斯当做自己的弟弟。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接触的就是柯斯母子,他对着柯斯有着无法研究来处的包容心。
柯斯随着林旭拉拽地动作站起来,一个一米八的男人,此时就像没骨头似的。
林旭盯着柯斯的眼睛,最终只能叹口气,他看懂了柯斯眼底的情绪,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轻声在他耳边说:“你不能倒下,他们都看着你呢。”
活着的人在看着他,死了的,说不定也在地下看着他。
柯斯咬紧自己的下唇,在林旭耳边发泄道:“克瑞斯,为什么那些残忍的败类可以好好活着,我们只是想保护自己,却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强者才有话语权,谁拥有压制性的武力,谁才能长久的站在这片土地上。”
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但却又痛恨自己的弱小,如果他能更加强大,那他的族人们就不会死。头一次,柯斯明白了个人的弱小,没人能够永远做一个常胜将军。
林旭制止了柯斯接下来想说的话,“这个世界,永远是适者生存。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你要保护族人,不仅仅是要变得强大,还要变得睿智,有担当,有勇气。一味依靠蛮力,就会像这些敌人一样,有朝一日全军覆没。”
“克瑞斯。”柯斯咬牙切齿,“我想要更多的人,更多的武器,更坚固的堡垒。”
林旭温柔地拍打着柯斯的后背,叹了口气:“要强兵,但也要发展农业。战士们少了这么多,要重新想办法找人。回去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