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七极力向程权推荐缪宁:“不是我夸口,实是这位缪先生世代为医,有活死人,生白肉之美名,想来不过是小小的伤寒,到他手上就跟玩似的,你不也惦记着你表妹的病却一筹莫展吗?就让缪先生去瞅瞅,你也别担心药费,大不了我替你出。”
程权只是笑。
不管这位缪先生是不是真有传说的那么神,到底是京城里来的,程权对他格外报了几分希望。
再说看卫七这份热心,他也不好拂了卫七的好意。不都是为着表妹好么?倒难得他对表妹,不过才见了一次,倒真的挺上心。
不管程权心里怎么想,到底救苗微性命的念头占了上风,他终究接纳了卫七的好意,同先生告了假,带缪宁一起回了程府。
同缪宁一起的还有顾尘安。
他冷眼打量程权,见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白面斯文,眼神清澈,实在不像居心叵测的,这才把疑心打消了大半。
卫七一看见顾尘安,眼睛都瞪圆了,刚要喊“小舅舅”,顾尘安一个眼神过去,卫七就老实的闭嘴了。
卫七心里跟猫挠的似的,小舅舅,你去程家干吗啊?
他多少能猜出点顾尘安的心思,一时哭笑不得,大概小舅舅自作主张,要替他相看苗微了。
怎么说他才明白,纵然自己对苗姑娘的殊色惊艳,可人家不愿意,他也没有强娶的嗜好?
卫七也想跟着去,顾尘安又瞪了他一眼,将说未说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程大太太听说六爷回来了,喜出望外之际又觉得疑惑,这不年不节的,他怎么回来了?别是出什么事了。
程权进门见过母亲,便径直道明来意:“听说表妹一直不好,我在府里求了位名医。”
程大太太老大不乐意,嫌程权多事,可她不好逆了儿子的意,再则人都来了,不瞧白不瞧。
程大太太悻悻的道:“你倒是好心,只可惜你表妹怕是没这个福气,郎中看的不少,药也吃了不少,只不见效,再看又能看出来什么?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程权庆幸没带着缪先生来,越是神医越是脾气大,性格古怪,若是被他听见母亲怀疑他的医术,只怕掉头就走了。
程权客客气气的请缪宁往内院走。
他早瞧着顾尘安气势太强,不像缪宁所说的随行“侍卫”,尽管他提着缪宁的药箱,可怎么看他怎么像缪宁的主子。
但缪先生没说不让顾尘安跟着,程权也就纵容。
一路偷眼打量顾尘安,见他身姿挺拔,行走如松,且气质沉稳,有如静水沉珠,是说不出来的威严。
被顾尘安逮着打量的视线,程权颇为歉然的笑笑,顾尘安却眼眸沉静的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林妈妈正跪在苗微床头哭,听见脚步声,见是程权带了两个二十三四的年轻男子进来,吃了一惊,忙起身行礼:“六爷,这是?”
程权忙引荐缪宁:“这是从京城来的缪先生,让他替表妹诊诊脉。”
林妈妈立刻跪下磕头:“求求先生,救救我家姑娘吧。”
程权生怕缪宁不悦,命粟米扶她起来,道:“妈妈别这样,先让缪先生看过表妹再说。”
缪宁却已经看见了床榻上的苗微。
他们来得匆忙,苗微病着,林妈妈先乱了阵脚,粟米和黍米两个小丫头就更没了魂,是以他们进来也没人通报,林妈妈就更没来得及放下床帐,是以缪宁一眼就看见了苗微。
他暗暗咋舌,想不到乡野之间,居然有如此绝色,怪不得连卫七爷都有些心摇意动。
虽说苗微多日重病,神态憔悴不堪,但越发显得脸儿白发儿黑唇儿红,竟有一种对比鲜明的美,让人心旌摇动。
他不由的瞥了一眼顾尘安。
顾尘安蹙了蹙眉,反瞪回去:看你的病,瞅我做什么?
他也没想到卫七口中的苗微居然是这么个模样,说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虽不知她性情如何,可从卫七的转述来看,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既然娇弱,自然性子温顺,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温顺加美貌几乎已经等同于完美。
顾尘安心里已经有了底,世人皆爱美,男人更重色,卫七又少年初成,不怪他见了苗微就念念不忘,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牵念。
要这么看,就算这小姑娘一无是处,许给卫七也勉强说得过去了,看这程家寒酸,只怕要纳个苗微相当容易。
且等她病好了再说。
顾尘安摸着下巴想着心事,林妈妈已经抹着眼睛起身,道了声“得罪”,吩咐粟米给他三人上茶,她则赶紧放下床帐,只拿了苗微一只腕子出来。
肌肤雪白,虽瘦骨零丁,可那一小段肌肤露出来,已经能让男人垂涎,甚至想进一步挖掘一下她身上寒酸衣服下是何等绝美风光。
顾尘安蓦的涌上一股复杂的触感,他把这归结于眼前的小姑娘很有可能是自己外甥的女人上头,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这么大喇喇的待在这。
缪宁知道林妈妈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恐怕一时也想不起来男女大防,想了想,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方罗帕,蒙在了苗微手腕上,这才把手指搭上去给她诊脉。
正凝神呢,忽听顾尘安开口:“我去外头等你。”
也不等回应,他已经走了。
缪宁倒是奇怪,也没人求着他来,他又说走就走,到底想什么呢?
程权打量着顾尘安,心底满是惊疑,面上却平静的默默的陪他坐着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