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停顿了一秒钟,东野智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再以震耳欲聋的重声叱道:“飒亚殿下!我不断地告诫你,一个人到宫外的武斗场是件多么危险的事,你始终没有听进耳中吗?”
以两手包住可怜被炮轰的小耳朵,飒亚在心中吐舌头,这个智哥什么都好,说人才有人才,说手腕有手腕,家世好、人品端正不阿,看在哪家的名门闺秀眼中都是一等一的优良夫君人选,至今二十好几还没娶亲的最大理由,就是出在他这种说一不二、硬绷绷的个性。哪家温柔婉约的姑娘,受得了他有如军中教条般的“家管严”?光是一个喝令,就把不曾见过世面的姑娘家吓得三魂剩七魄了。
讲难听点就是脑筋死板,一点都不知通融,害得自己老是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永远处于挨骂状态——不是他飒亚会惹麻烦,而是智哥不知变通的性子,让他永远处于“闯祸”的状态。
说真的,到什么时候智哥才能看清楚,他飒亚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不论做什么事情,他都已经可以自己判断、处理、应付,更不再需要一个保母在旁看护,亦步亦趋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或是管理他该做什么、不做什么。
智哥的关心,他感激在心,可是他当自己是幼鸟对待的态度,飒亚很希望能有改善的一天。
“只是小小的活动筋骨,你瞧,我这不是四肢健在、平安无事的站在这儿?证明一切是你多虑了,智哥。我不敢说自己功夫出神入化,至少保护自己还算绰绰有余。”飒亚耸肩一笑说。
“就是你这满不在乎的模样,才更令我担心啊!你的功夫深浅,我这个师父是很清楚,但人总是没有一万、怕有万一。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事!”拉住他的手腕,东野智不停叨念着,手也俐落地摸索着他的脸颊、颈子、肩膀,一路延伸到他的手臂上。
“没事、没事,我都说了……哎……”不小心被捉到痛处的飒亚,闷哼了一声,便迅速地闭上嘴巴。
可这声叫,逃不过东野滴水不漏的检查,他蹙着眉头,把飒亚左手的衣袖卷高,看到藏在衣服底下那片很明显被捉握出来的瘀肿伤痕——
盯着智哥那铁青的脸色,飒亚愁眉苦脸地埋怨自己运气真差。不过一次,就这一次遇上了个煞星,还让对方留下这么不名誉的小伤,为什么该死的会让智哥给捉到把柄呢!
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司珐尔的错!嘟起嘴,飒亚心情更糟地想起不久前,发生在武斗场的对话。
当自己惊讶地瞪着传说中的战场死神——司珐尔,不自觉地喊出那家伙的名字时,那家伙唇角一扬,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但看得出来他乐得要命。
“这可真光荣,想不到三皇子居然知道司某人。”
“哼,你就是人称百年一出的神射手?我看这些道听途说也是不能信。你不过是凭这张酷似女人家的漂亮脸孔在欺骗世人而已,方才我是一时不察,现在既然知道你是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我们换个地方来比划马背剑术,我一定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就是看不惯他高兴的脸,飒亚话中带刺地说。
“个儿虽小,口气倒挺大的。”男人明显地不把他的挑战当回事,迳自往下说:“令我骄傲得意的不是自己的名声多远大,而是飒亚殿下能在见到我的瞬间,就说出我的名字,这代表我早在您的脑海中存在着。”
男人的语气中有股暖昧的亲昵,火上加油地让飒亚更不爽。“是啊,就像是毒蛇的尖牙、蝎子尾巴的倒刺一样,怎么能不牢牢记住这种有害生物,万万不能靠近,省得莫名其妙白白葬送生命。因此,我是把‘你’给记得很清楚。”
“我是毒蛇、蝎子吗?”男人游刃有余地嫣然一笑。“也无妨,您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可是容我提醒您一句,即使是蝎子,在晒乾后也能做为一味药方,端看人们怎么使用而已。‘我’也一样,对您是有利或有害,取决于您自身。”
谁会“需要”你这种家伙!飒亚以不悦的目光回视他。
“不是不需要,也许只是‘时机未到’。”轻易地读取了他的思想,男人很乾脆地放开了飒亚的手腕,说:“一旦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的。”
“要和你打交道,我宁可和满坑毒蛇睡觉!”死命地以衣袖搓着被男人捉握过的地方,此刻那儿已经显现大片青紫色的瘀痕,混帐!回去以后绝对要以铁刷把他的碰触给洗得一乾二净!
“呵呵,话说得太快,小心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突如其来地,男人的手指摸上了飒亚的唇,冰冷的指尖令人不禁打哆嗦,而指尖还迳自在未经许可的状态下,在他的唇瓣上滑动着。
“这么可爱的舌头要是不见了,人生会少了许多乐趣呢!”
飒亚的血液就像是从高处坠落到深深的悬崖底,又一口气从底部喷出灼热的火浆——逆流而上的血,充红了他的双眼与双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嘲笑他,戏弄他,还是纯粹把他当傻子般耍着玩?
“没有什么意思。”收回手,司珐尔含着邪笑,亲吻自己的指尖说。“下回见了,飒亚殿下。别再穿着这种不合您身分的戏服,快快换回您应有的服装吧!臣告退。”
哼!要不是他溜得快,飒亚发誓,自己一定会砍下他那无礼妄为的手指以示惩戒。人家说百闻不如一见,司珐尔是个比传闻还要让人感到不愉快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