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秋夜浓,月满星空,是亲人故旧把酒青天的日子。
段新罗拿了为胭脂铺子管事的第一个月的薪水与分红,花五一份,凤浣衣也着人送来一份,而且是现钱,足足一千两花白的银子,堆在院里,说是那次丽人大赛的谢礼。
与杨开搬了新家,段新罗亲自下厨,烧了一桌子家常小菜,感谢花五与简竹的帮助,本想带上湘湘,然而找遍了石安元花家酒楼,也未见其人,只得在酒楼管事那里留了字条,写了时间与地点,若是她见到,便自行过来。
简竹搭了花五的马车,带上了小黑子,两人入了门,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段新罗在厨房忙里忙外,杨开与沐清江两人在屋中下棋。
小黑子见到主人,忽闪着翅膀扑上去,杨开把它捉到一边,理理它的羽毛。
“沐公子。”花五不是记仇的人,杨开顺利拿到了蕴廷城的良民户籍,再不用有性命之忧,反而是他为段新罗从景央转户籍的事情,不知何故,迟迟未得那边答复。
“你怎么不事先吱一声,你还请了别人?”简竹捂脸,他怎也想不到,一去多年,他会与沐清江在这种情形下见面。
“我没请他,是他自己来的。”杨开解释,“我留他一起吃饭。”
“哎……沐公子是吧。简竹,城北药铺掌柜,有空记得照顾我生意。”
沐清江微一点头,算作应答。
花五本想,两人旧交见面,会先寒暄一番,谁知简竹溜去厨房帮忙,他一人见沐杨两人下棋。两人的棋路走的古怪,整个棋盘中间没有棋子,唯独四维星罗布局,黑白子势均力敌,他本就不精通这些文人物件,看不懂技关节机巧,因而倍感无聊。
雪原鹰很同情花五,他的小主人只顾着冥思下棋,把它晾在一边。趁着杨开不注意,跳到了花五一边。
花五摸了摸它,如今除了段新罗依旧见之如见鬼,有多远就躲多远之外,简竹与花五跟黑子的关系都是极好的。
黑子如同一只个头比较大的温柔鸟儿,在简竹的院子里,每日不是与邻居养的公鸡唠唠嗑,便是与代主人一起吹风晒太阳。肥了不止一圈,大有赶超对家养着下蛋的芦花鸡的架势。
许鸢曾说雪原鹰是凶兽,他还一度要用许鸢给的mí_yào来喂,花五心想,杨开当时哭闹着要这鹰,这鹰也懂得人情,心生感激吧。
“我输。三十八比三十九。”杨开推开棋盘,转头对花五道,“你来吧,我带黑子溜溜新家。”
“可是,可是……”花五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小声嘟囔,“可是我不会下棋……”
花五的担心完全多余,因为沐清江压根没有打算跟花五对弈。他这次来,是因为他这个唯一的关门弟子,自从城主府一别后,便再无音讯。
那日城主府临别,杨开把另一个请求说与沐清江听。
“段新罗似乎跟你说了些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请你不要告诉别人,你提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力所及,必能为你达成。”
杨开想过,沐清江为人清冷,几乎没有事能入得了他的心,他绝不会为难一个孩童,最多便是让他去景央入仕,来日方长,能拖便拖,拖到十年八年,或许这才子早就不知去了哪里游历,把这里忘记了。
“拜我为师。”沐清江平静说道。
“我做见证。”老城主满眼的支持。
杨开顿时困意全无,看着沐清江,心思清明,深知两人的此番理由,“沐清江与老城主,都与北靖旧族,大有渊源。他这次釜底抽薪的动作,定是让他们把自己与那个人联系上了。”
他清楚沐清江此举的目的,无非是怀疑自己是那个人的后人或是传人。
放在身边,慢慢观察。
就这样,杨开暗骂蠢女人给他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不得已,拜下了沐清江这个师傅。
这几日准备搬家,隔三差五地去集市为新家添一些新物装扮。段新罗货比三家,几乎把蕴廷城逛了个遍,杨开一路见识了这个爱钱女子无比的凶猛的砍价能力与逛街买货的旺盛精力。每日逛街逛到精疲力尽,见着床像是见到亲娘,哪里还有力气去应付完全捉摸不透的沐大才子。
今日说好要请花五与简竹做客,两人寻思去集市割些瘦肉包饺子。清晨出门,便见沐清江在信芳私塾与巷子口的石桥上,等着必经此路的二人。
段新罗大喜,连忙把沐清江迎到家中,还热情招呼大才子留下一起吃饭。
大宴开席,由于人多,又有贵客,段新罗一连布了十几个菜。
她前生便精于厨艺,只是穿越而来是富贵命,远离庖厨灶台油烟这些微末家务,一直得不到施展。
“新罗,我来啦……鬼兄,你在不在?”几人刚动筷,便听湘湘扣着门环大声嚷道。
湘湘同来的,还有一男一女,竟是林慕与东方柔。
“新罗,我在花家酒楼见着你留得字条,正巧答应了柔姐姐,要引她亲自来谢谢你们,”湘湘风风火火地进屋,惊呼,“沐清江,你不是说你今日要去找你徒弟吗?难道你的徒弟,是杨开?”
“湘湘,湘湘,你就是沐清湘?”简竹早知沐清江有个妹妹名唤沐清湘,却从未见过其人,“鬼女,你瞒得我们好苦。”
“谁知鬼兄你们认得我哥?再说,我是我,他是他,我有名字的,叫湘湘,又不叫沐清江的妹妹。”
沐清江终于把事情始末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