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亲眼见了赵大郎杀妻,一时之间也给震得找不着北了。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自从三年前成为吴县西门这一片儿的里老,负责调解这里的街坊四邻的纠纷,西门这一片儿有盗窃或者杀人的事情时,他也帮着县衙的衙役去现场勘验,提供些自己的意见,又或者是叫住在附近的百姓来问话。三年来,杀人的官司他也帮着衙役们去处理了四五起,可是象今日这样现场亲眼见到杀人却是从没有过。
鲜血四溅的场面和屋子里弥漫的血腥味儿让他除了被狠狠地震惊了一把,还让他老人家有些头晕恶心。待到回过神后,忍不住一阵干呕。一边儿的谭五见状便赶忙上前去识趣地问他要紧不。
曹公摆摆手,垂着头,等到心里的恶心过去后才抬起头来,对屋子里的众人说:“你们屋子里的人都不许挪动一步,我这就出去让人叫县衙的衙役来勘验……”
说完便站起身,拿袖子遮着口鼻快速地走了出去。走出赵大郎家的堂屋,他走到院子门口找了个看热闹的认识的年轻后生让他立刻去县衙里头叫衙役来,说这里发生了人命官司。那年轻后生应了,飞也似地跑走了。
围在赵大郎家院子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们听里老曹公说这里真出了人命官司,更是大声议论起来。曹公变守在门口,不让他们往院子里去想看个究竟,只说:“一会儿衙门里的人来勘验过才许人进去。不然乱往前窜的,就算是牵涉到这桩人命案里,一并锁到衙门里去吃官司。”
这些围观的百姓听曹公这样说,都有些害怕,便都不敢往前挤了。
不过半个时辰,那被曹公叫去让他去县衙传话的年轻后生便带了衙门里的数位衙役和一个仵作前来。曹公就和这些衙门里的人一起进到赵大郎家的堂屋中,把今日这桩命案发生的前后的事情都跟衙门里的人说了,仵作上前去验尸,证实吴氏已经被杀身亡,便填写了尸单,站到一旁。衙门里的衙役随后就将赵大郎给锁了,把屋子里除了死人吴氏以外的所有人都给带走一起去衙门里写供状。单留下里老曹公让本地专门收敛尸首的人来给吴氏收尸,停放在赵家的堂屋里。
一行人去了衙门里头,因为是人命官司,县令武建良立即升堂审案。谁晓得审下来,却把自己的独子武涛小年夜出去干得勾当给审了出来。武建良心中好不恼火,但明面儿上又不好发作得。就依律将赵大郎以当众杀人之罪给关进了县衙的牢狱之中,对于谭五等人上赵家去讨要银子,以至于引发了命案,也施以薄惩,让衙役把领头的谭五放倒,打了他二十板子,并厉声警告他,“不许以后再生事。更不许去贿赂牢头,吴奎的罪名自有官府审问,哪里容你们这些草民插手!”
谭五被打了板子,谭吴氏等人早给吓住了,俱都应承说回去好好在家过日子,绝不敢再去管吴奎的事情。
武建良听了,这才让退了堂。退堂后,谭吴氏抹着泪让两个伙计轮番背着被打得路都不能走的丈夫谭五回家,自己和老娘洪氏心中也觉懊丧不已。此番去赵大郎家找吴氏赔银子,不但没有得到一文钱,还害得吴氏被杀,另外当家人谭五还被打瘸了腿,县令又是一顿喝斥,不让她们再去管吴奎的事情,这一下恐怕吴奎在县衙的牢狱里要凶多吉少了。可是她们再担心也没有用了,这一回的事情实在是闹得有些大了,能有这个结果都算是烧高香了。
于是回家后,谭吴氏尽心伺候谭五,洪氏帮着带孩子,做家务,准备过年,都不提要去把吴奎将牢里捞出来的话了。而谭五心里头却觉得这一回被打二十板子值得,毕竟自己虽然受了罪,但保住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百多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一家人的日子才会有保障,才能如往常一般的过下去。
再说了,他答应出面去帮着发妻搭救小舅子也是违心之举。如今既照顾了发妻的面子,跟她有个交代,又保住了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这可算是一举两得,自己受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而且私心里,他也赞同县令的话,吴奎到底犯了何罪,这自有官府来过问,他们小民百姓哪有权利去插手。再说了,那吴奎一向为非作歹,不晓得干了多少坏事,要是不是他小舅子,他觉得这种人早该被官府抓进县衙大牢里去关起来,免得在外头作恶。至于那被赵大郎杀死的吴氏,他也是一点儿不同情她,觉得这种女人还是死了好,做得卖亲侄女儿,推人家进火坑的事真是让人不齿,天理不容,她死在赵大郎手上也算是报应。
却说赵大郎被县衙的衙役们抓进县衙的大牢里关了起来,县令武建良审明情况后当堂判了个按律当绞,只等将公文呈上,上头刑部核准了就要执行。洪氏听了当堂就晕了过去,赵旺只得哭着把她给背了回去。
家里头堂屋里停着吴氏的尸首,赵旺一方面要照顾因为赵大郎杀妻被判绞刑气晕后回来病倒在床的祖母刘氏,又要操办亲娘吴氏的丧事。左邻右舍哪一家都是因为要过年了欢欢喜喜地置办年货,炸制过年的食物,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只有赵旺家里挂起了白灯笼,竖起了招魂幡,家里冷冷清清地办丧事。
吴氏的丧事只有她娘家的人来参加。包括她爹娘,大哥一家人,以及小妹一家人。赵旺也曾去秦府求见管事的,说他娘死了,想让妹子赵桂儿回家奔丧。谁知道秦府的管事答应了,可最终不知道为什么赵桂